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当叶言再度踏入镇鬼城驭诡局总部时，这里的一切早已焕然一新。
他所到之处，无数驭诡师们纷纷停下脚步，对其投来复杂的目光。
那些视线中，有尊敬，有敬仰，有畏惧……
但这都影响不到叶言分毫。
他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了驭诡局总部底下，那个在半年之前便终于停止运转的传送大阵处。
“怎么样了？”
一踏入此地，叶言便直接开口问道。
闻听此言，负责维护大阵，尽可能保证其完好的几位研究员们纷纷侧头，投来了一道道幽怨的目光。
就连主持这一系列事情的徐晁，也满心疲惫的揉了揉眉间，重重叹了口气。
“应该……足够再正常运转一次。”
在上半年时间里，这传送大阵每时每刻都在启动，若非运送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对阵法负担极小，只怕这等先贤留下的旷世大阵，早已毁于一旦。
普通民众倒还好说，关键是那三域的驭诡师们才是最大的问题。
即便专门采用了分批，分时间段穿插传送驭诡师们的方式，如此疯狂的运转，这阵法也依旧是不堪重负。
若非驭诡局如今已不再需要抽调大批力量防备诡异来袭，再加之掏空了多年积攒下来的底蕴用来维系阵法，
以及大量有过研究阵法经验的相关人员没日没夜维护，这传送阵法再耐造，也经不起这样的嚯嚯。
直到将西漠、东疆、北境三域所有人族全都转移完毕，又经历了大半年的修缮，这传送阵才终于又有了可以启动一次的机会。
“你确定要去？”
徐晁回头望向叶言，眉头紧锁。
“这一去，以你的实力，阵法很可能彻底破损，便再无回头路！”
徐晁说到这语气微微加重，显然他并不想叶言去冒这风险。
“无妨。”
叶言轻轻一笑，迈步踏入了阵法核心处。
“若我胜，那便再无需什么传送阵。”
“若我败，那这传送阵即便依旧完好，又有何用？”
徐晁闻言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依旧有些纠结。
见此情形，叶言只是平静的开口，便打碎了徐晁最后的一丝幻想。
“若我不去，如今人族这欣欣向荣之景，便会化作梦幻泡影。”
“你愿意见到那一幕吗？”
此言一出，徐晁微微动容，抬头对上叶言那张阎罗面具下的眼眸，他再度重重一叹。
“我明白了。”
话落，他微微摆手，顿时那几名研究人员便火速从阵法边缘撤离。
片刻之后，耀眼的阵法光晕再度流转，伴随着这驱散黑暗的白光，叶言脚下的阵法开始出现层层裂痕。
当那裂痕蔓延到至极之时，只听一阵巨大的“咔嚓”声，整个传送阵法轰然消散，
这个由数百年前，人族先贤所遗留下来的造物，终究不复存在。
而叶言的身影，也在传送阵破碎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
眼前光芒一闪，当视野再度恢复之际，映入叶言眼中的，是天穹上那闪烁着的墨绿色极光。
耀眼夺目，绚烂缤纷，让人下意识赞叹其美丽。
但这极光之下，却是一座常年笼罩在黑暗中的城市。
破损的建筑，荒无人烟的街道，那一盏盏老旧的路灯，再无半点温馨的火光残留。
叶言仅仅端详周遭景物片刻，便锁定了一处方位前行。
他的动作显得不急不慢，但每一步的跨出，都从大批的建筑中穿梭而过。
就如同闪现一般，在这座只剩残骸的城市中前行。
很快，他来到这座城市最高的一座建筑前。
那布满灰尘的牌匾上，依稀可见“驭诡局”三个大字。
叶言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径直朝着建筑深处走去。
略过早已报废的电梯，叶言沿着每踩一步，便会有砖瓦碎屑从其上掉落的楼梯上行。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顶层的一间办公室前。
推门而入，映入眼中的，便是那布满裂痕的巨大落地窗。
叶言缓缓来到窗边，透过玻璃窗户眺望远方，他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眸深处似有神光在流转。
“别叫了。”
“我马上就来。”
叶言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的同时，眸光依旧注视着某处方位。
下一刻，一道黑气从他体内缓缓钻出，形成了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了叶言身后。
人影打量着身旁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眼中不禁泛起点点涟漪。
“封局长，熟悉吗？”
叶言没有回头，只是带着轻笑开口问道。
“中州，幽星城。”
“我生活了数十年的城市，我办公了大半生的房间，怎么会不熟悉呢？”
封正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些许感伤，却又很快消散。
叶言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讨论的意思，他只是忽地伸手，指向了那巨大落地窗外的某处方向。
“还记得吗，你曾经在此地看到过的……”
“那宛若真神降世的那一幕。”
封正顺着叶言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的双眸有片刻的失神，再度回想起了那牢牢铭刻在他记忆深处的一幕。
“如何能忘？”
那一日，天生异象，漫天金光中，那道宛若神灵般的虚影，顺着金色光柱而起，
就那般，相隔千百万里之遥，远远的瞥了他一眼。
而就是那一眼，就令他道心彻底破碎。
封正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幽幽一叹。
“自那天起，这已成了我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也正是因为见证了那人力不可能战胜的“神迹”，他才会选择踏上创立诡神教这样一条极端的道路。
“封局长，你说，那一日中州的那尊无上……”
“当真成神了吗？”
叶言轻声问道，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询问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这……”
封正闻言，却是眉头深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这时，叶言的话音又悠悠响起。
“接下来，我要给封局长你讲一个故事。”
他缓缓回眸，那漫天的极光下，叶言的眼眸中宛若一处平静深渊，没有丝毫亮光。
“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