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说的是香油炸麻花，干干脆脆！爷这里是落花满地红，多谢多谢！”苏澜怒极反笑，“花蕊夫人如此交心，必须得赏！”边说边摘下钱袋，扔给了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忙不迭打开，只见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她是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立刻数了起来：“一百，两百……天啊，一万两！还是大成全国通存通兑的恒通银庄！谢谢你，大人！”她娇吟一声，就要往苏澜怀里扑。这还没开始呢，就受宠了？花蕊夫人简直是喜从天降！
苏澜闪身躲开，嫌弃地道：“站住，你身上臭得很，爷我膈应！”
花蕊夫人立刻驻足，尴尬地笑道：“冒犯爷了！”
苏澜踱着步，笑道：“小意思！只要你和爷交心，这又算得了什么！对了，爷京城里还有一颗夜明珠，有拳头那么大，爷也给你！”说着，反身大马金刀地往虎皮椅子上一坐。
花蕊夫人喜极而泣。要知道，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那可是无价之宝！
当下，花蕊夫人有种相见恨晚、情根深种的感觉，越发想往苏澜的怀里钻。
苏澜又画大饼道，“等爷回到京城，拼着什么功劳都不要，也要给花蕊夫人在皇上那里讨个诰封，一定得是一品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抬起头，眼睛满是水汽，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澜。若有这些，她还提着脑袋做什么北狄坐探？
“爷！”想象着美好未来，花蕊夫人全身颤抖，泣不成声。毕竟，她也是颠沛流离之人，能够平安喜乐，谁愿意刀口舔血？
“花蕊夫人刚才说，那恶龙出没的大草原里有红帐篷，可爷虽然千军万马中割人头如探囊取物，杀人不眨眼，可却不敢去惹那什么恶龙！”苏澜继续撩拨道。
“我的爷！”花蕊夫人已经将“大人”换成了“我的爷”，“那是厄龙吉草原！我们北狄语言，是水草肥美的地方，不是恶龙出没的地方！”说罢，一阵娇笑。
不说苏澜顿觉浑身肉麻，便是里屋的甘甜、于小宝和卢浦也觉得恶心。尤其是甘甜，听说亨硕特部汗王巴特尔，居然十几年前就已经将厄龙吉草原给了什么巴里的小可敦，作为巴里新的领地，还设立了汗城！如此，那亨硕特八王子查罗，将厄龙吉草原卖给县主，那岂不是空手套白狼？所以当下怒气冲冲，恨不得冲出来一脚踢死这个狐狸精，然后跨上骏马，驰骋漠北，将这帮臭不要脸的全部赶出厄龙吉草原！只可惜县主没有招呼，她也只好暂且隐身，忍气吞声！
“原来是这么个厄龙吉草原！这北狄语言真是奇怪！”苏澜笑道，“既然那什么汗王肯将肥美的草原送给小可敦，那一定是签订了契约咯？就好比，袁云将军把花蕊夫人给了爷，还签了一个让妾书！”说着，故意从放着文房四宝的马上封侯纹样的牛皮卷筒里抽出一张纸，在花蕊夫人的眼前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花蕊夫人一愣。她没想到袁云已经签了让妾书，将自己给了这位少年先锋官，又是高兴，又是气愤。高兴自不必说，气愤的是，她怀了袁云的骨肉，他却将她送人，真是无情无义！不过，自己是有情有义之人么？而且，做巴里坐探，最不能有的就是有情有义。当下叹道，“我的爷，我们北狄人不似汉人，只有北狄话，没有北狄文字。只有口头约定，没有什么契约！”
“什么？没有契约？”苏澜眼睛瞪得溜圆，讥讽道，“怪道！北狄各个部落都是信奉弯刀、弓箭和铁蹄，原来是没有契约的约束！”
花蕊夫人尴尬地一笑：“我的爷，在我们大漠，谁的牛、羊、马、骆驼多，奴仆多，人口多，勇士多，金银多，珠宝多，谁的草原辽阔肥美，谁的兵将凶悍，马快刀利，谁就是大漠的霸主！”
“这么说，即使有契约也是废纸一张？”难怪查罗那么爽快地出卖厄龙吉草原，原来他们根本就是背信弃义之辈！对他们而言，一纸空文，狗屁不值！他们信奉的是，马蹄践踏之处就是领土，弯刀所指之人就是奴仆！
不过，查罗这个狼崽子遇到了自己！苏澜心里忽然攒起一股狠劲。她忍了又忍，道：“照你这么说，你们的小可敦一定是个牛羊成群、扈从如云的主子咯！来，跟我说说这位小可敦的故事！对了，既然有小可敦，那一定会有大可敦咯？”
花蕊夫人迟疑了。关于大小可敦，那可是巴里的秘密。不过，跟这个少年先锋官说说也无妨，难道他还能打到漠北深处的厄龙吉草原不成？再说，此时不说，就是跟这位爷不交心，不交心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潜伏在他的身边刺探情报；也意味着自己那些同道姐妹也就没有了出入京城豪门，搜罗情报，为巴里尽忠的机会！更没了银票、夜明珠，没了大成皇帝赐予的一品夫人的诰封！
打定了主意，花蕊夫人斟酌着道：“我的爷。大可敦自然是有的。大可敦名叫乌兰日娃，汉名就是红牡丹的意思。她原是我们北狄霍尔乞部落的公主。霍尔乞就是弓箭手的意思，因为他们部落擅长制作优良弓箭，有很多制作秘籍，还有能工巧匠……”
苏澜的眼光一闪。大成升平皇帝赐予查罗三部汗王中的三大部落正是亨硕特、巴里和霍尔乞！
“乌兰日娃的父母很早就死了，她是独女，没有兄弟。十三岁时，她带着霍尔乞部落嫁给了我们巴里的老汗王昂青，也就是汉名猎人的意思。因为她是带着霍尔乞部落来的，身份尊贵又很富裕，所以越过诸位小可敦，直接成为了大可敦。”
擅长制作优良弓箭，拥有制作秘籍和能工巧匠，这样的部落肯定富裕！更何况，她既是公主，其实也是女汗王！
“她跟昂青汗王生了三个儿子。可是，昂青汗王的另外一个小可敦生的儿子，也就是后来我们的巴里汗王额尔都，汉名珍宝。”花蕊夫人顿了顿，道，“他杀了他父汗昂青，还有他十几个兄弟，其中就有乌兰日娃的三个儿子。然后，额尔都做了巴里汗王，也收了乌兰日娃做他的大可敦……”
不仅里屋的甘甜、于小宝和卢浦三人，就连苏澜也是瞠目结舌。这可是弑父夺嫡母之十恶不赦之大罪！
苏澜忽然想起非洲的狮王，当它征服狮群时，就会杀掉前面的狮王的孩子，从而保证狮群延续自己的血脉。
“大可敦乌兰日娃跟额尔都汗王也生了三个儿子。这时候，额尔都大汗恰好灭了一个鲜卑部落，俘获了他们的公主，名叫朵蓉，汉名花朵的意思。因为大可敦乌兰日娃已经给额尔都大汗生了长子、次子、五子等三个儿子，无奈，我们尊贵的鲜卑公主朵蓉，只能屈居为小可敦……”
“看来，你们巴里人只喜欢小可敦，不喜欢大可敦啊！”苏澜听了直蹙眉，“这小可敦有何特别之处？”
“因为她年轻漂亮，还是公主啊！”
“大可敦不是公主吗？难道她不美？况且她还有霍尔乞部落作嫁妆！”苏澜嗔道，“还有弓箭制作秘籍和能工巧匠！”
“我的爷，这你就不懂了！大可敦虽然也很美，但她年龄大了，该让位了！而且，她只是霍尔乞部落的公主而已！她还把持着弓箭制作秘籍和能工巧匠不放手！可我们小可敦朵蓉是鲜卑公主！鲜卑可是前朝主人！再说，我们小可敦也有鲜卑部落作嫁妆！”
苏澜恍然。因为鲜卑是前朝虞朝的主人，曾经问鼎中原，所以鲜卑的公主比起北狄其他部落的公主更加尊贵！不过，她是被灭国作为俘虏臣服在巴里脚下的，和大可敦带着娘家部落嫁给巴里大汗完全是两回事！小可敦怕是羡慕嫉妒恨吧？
“鲜卑也有大小部落，难道小可敦也是皇族拓跋部落吗？”苏澜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那倒不是。具体是哪个部落，这是秘密，我们不能打听！我们只知道她是鲜卑公主，她的身份非大可敦可比！”花蕊夫人轻蔑地道，“正因为如此，小可敦备受额尔都大汗的宠爱！当然，这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我们的小可敦这时怀了身孕。大可敦害怕小可敦的儿子出生后，威胁到她和她的三个儿子，就千方百计陷害小可敦，还多次暗杀，要取她和肚子里的王子的性命……”
苏澜听了一阵冷笑。只怕事实恰恰相反，极有可能是这位小可敦磨刀霍霍对准了大可敦母子！
“不久，我们的额尔都大汗征服了一个小部落。那天，很多部落汗王前来祝贺，其中就有亨硕特部落大汗巴特尔，带着牛羊、美酒、金银、珠宝来恭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汉人商队，带来了珍贵的丝绸、茶叶、瓷器和粮食。那天晚上，大家点起篝火，吃着羊肉，喝着奶酒，跳着舞蹈，狂欢庆祝。就在我们的小可敦也上场跳一曲顶碗舞时，突然，大可敦带着三个儿子发难，要杀大汗和小可敦……”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是小可敦勾结亨硕特大汗巴特尔，灭了巴里，因为巴里大汗灭了小可敦的母国？”
“我的爷！小可敦和亨硕特大汗巴特尔是联合不是勾结！再说，是大可敦动手在先！还有，巴里可汗额尔都也是灭了小可敦母国的仇人！”
花蕊夫人的逻辑简直混乱不堪！小可敦和亨硕特大汗巴特尔之间不是勾结而是联合？笑话！
很可能是，小可敦为肚子里的儿子打算，借亨硕特部的势力，除去了大可敦乌兰日娃及其儿子们，还有其他的小可敦和儿子们；还杀了灭了自己母国的丈夫！可见，这小可敦是个狠人！
也可能，那支奇怪的汉人商队也参与其中！
另外，亨硕特部汗王巴特尔貌似在这次政变中没有得到什么利益，可他还是乖乖地让出了厄龙吉草原！有这么傻的北狄部落汗王吗？
只有一种可能，亨硕特部汗王巴特尔获得了比厄龙吉草原更大的利益！要知道，这帮草原部落汗王一个赛一个的阴险狡诈、残酷无情，出尔反尔，嗜血成性，他们信奉武力，绝对不会拱手相让任何利益！也就是说，在获得了巨大利益之后，巴特尔肯定会翻脸无情，要重新夺回厄龙吉草原！
想到这里，苏澜故意道：“我的天，没有契约就将肥美草原拱手相让？我看，那亨硕特汗王和小可敦，这两个狗男女一定有奸情！”
花蕊夫人大怒，仿佛狐狸被踩着了尾巴：“我的爷，你这样，污蔑小可敦，在巴里是要被割掉舌头的！”
“爷还怕这个小可敦来割舌头？”苏澜大发雷霆，“那亨硕特汗王一看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占了巴里，肯定还要重新夺回厄龙吉草原，你们小可敦会不会去杀了这个恶狼？”
“我的爷，你是萨满吗？怎么会占卜？”花蕊夫人瞠目结舌道，“那巴特尔确实不要脸，得了大可敦的母国霍尔乞部落和巴里部落，却又转头再来抢夺厄龙吉草原，真是狡猾的狐狸，恶毒的豺狼！”
“什么？他得了霍尔乞部落？”苏澜非常吃惊。
“是小可敦做主把霍尔乞给了亨硕特！”
难怪，获得两个部落，放弃一个部落其中的一个草原，这生意，亨硕特汗王是大赢家！
而且，小可敦如此大方，原来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
“小可敦为什么不直接占有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巴里部落？”苏澜嘲讽道，“一定有她不得已放弃的理由！是不是，大可敦使了什么法子？”
花蕊夫人脸色非常难看：“原本，小可敦是可以顺利继承巴里部落的。可是大可敦非常狡诈，在她临死倒地之前，居然高喊，以霍尔乞部落公主、汗王和巴里大可敦之名，谁替她和三个儿子杀了亨硕特汗王巴特尔和巴里小可敦朵蓉，谁就是亨硕特、霍尔乞和巴里的三部汗王！”
原来，大成王朝的六份圣旨中的所谓三部汗王有这样的渊源！
只是，大可敦死前的诏令打破了亨硕特汗王巴特尔和巴里小可敦朵蓉之间本就非常脆弱、连一纸空文都没有的联盟！
而且，正是大可敦死前的这个诏令，让亨硕特、巴里、霍尔乞三个部落成为群狼争抢的肥肉！三个部落之间，和其他众多部落之间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战！
原来，不是小可敦不要巴里，而是她愿望落空，根本得不到巴里！她只能在亨硕特和诸部落的围剿下，狼狈逃出巴里，带着巴里的王公贵族和部族子民退守厄龙吉草原！而巴里的这些王公贵族、遗老遗少，只能跟随、拥护小可敦，作困兽之斗！其中原因极其复杂，最重要的是，一来，巴里汗王的后裔几乎灭绝，只剩下小可敦的遗腹子王子台吉；二来，这些巴里的王公贵族、遗老遗少们，经过数次清洗，势已微末，已经没有了与小可敦抗衡的力量，根本无法摆脱她的控制，另行崛起，不然，也不会落得靠出卖巴里部落的美女们的贞操来苦苦支撑！三来，可能也是最为重要的，这位小可敦美貌、手腕、毒辣、风流并存，笼络了这些王公贵族！更何况，前朝鲜卑公主的身份的确有很大的号召力和凝聚力！
当然，关于厄龙吉草原是亨硕特汗王巴特尔送给小可敦的可能性也存疑！
“我们小可敦忍辱负重，在厄龙吉草原上跟亨硕特部和其他部落周旋了十几年，兵戎相见，艰难支撑，真是巴里伟大的母亲！我们这些巴里女儿甘愿牺牲、赴汤蹈火……”
“打住！这小可敦联合外族，灭了巴里，你们巴里女孩还要奉她为母，自甘堕落？”苏澜怒道。
花蕊夫人愣了一下，道：“爷，请不要诋毁我们尊敬的小可敦！她生下来的王子台吉才是我们巴里的正宗后裔，是我们誓死跟随的汗王！至于巴里，我们小可敦从来没有放弃！可她实在是斗不过巴特尔和那群狡猾的狐狸、恶毒的豺狼！可怜我们巴里人，成为了草原上的风，到处漂泊……”
苏澜眼波闪烁，双手握拳！
关于十几年前的这场杀戮，花蕊夫人只是一家之言，并非真相！
北狄情况如此复杂诡谲，朝廷知否？
另外，从法理上讲，厄龙吉草原是我的！也是大成的！如果那些贼酋不讲法理，那就让铁蹄、弯刀说话好了！
苏澜竭力压下身上那股狠劲，笑道：“这些草原汗王今天杀你，明天杀他，爷没兴趣！爷感兴趣的是，这小可敦到底有多美？既然为了巴里她能忍辱负重，那为什么她不亲自委身红帐篷，然后来陪爷干一杯马奶酒，唱一曲北狄小调，再来跳一支顶碗舞？”
显然，花蕊夫人认为此言甚不恭敬，因为苏澜捕捉到她眼睛里的恨意和杀意。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苏澜一怔，这小可敦颇有手腕，把这些巴里女孩洗脑洗得都没脑子了！
“我的爷！您可没机会和小可敦喝酒吃肉，听她唱歌，看她跳舞，因为您去不了厄龙吉草原，小可敦也来不了云城！她可是住在大漠深处的厄龙吉草原的汗城里！从云城到汗城，向北，向北，向北，一路上得通过几十个部落领地。比如亨硕特部落，以及被亨硕特汗王占领的原巴里部落、霍尔乞部落……”
苏澜的心一动。这么说，亨硕特和原巴里、霍尔乞部落都在厄龙吉草原的南边，在通往厄龙吉草原的必经之路？
“好说话的，给些钱财做路费；不好说话的，得拼杀几场；遇到凶狠的部落，还得丢下许多勇士的性命！”她无限伤感地道，“就这样打打杀杀紧走慢走，得从春天走到夏天，从秋天走到冬天！”
苏澜吃了一惊。照这样走法，岂不是要走到前世俄罗斯的西伯利亚？
“就在我们厄龙吉草原的西边，有一个很大的海洋，海边有山峦、草场、森林，有麋鹿、紫貂、斑虎、猞猁、海豹、白熊；海里还有很多鱼，有一种鱼特别奇怪，不生鱼籽儿，而是直接生下小鱼。春夏时节，那里水草丰美，牛羊遍地！到处都是金银、珠宝、玉石，到处都是色彩斑斓、像琉璃一样的石头，随手就可以捡到！还有一种奇怪的石头，就像猫的眼睛一样，活灵活现！而且特别稀罕的是，白天在阳光下是绿色，晚上在油灯下却变成红色，所以我们的萨满和歌手都夸赞，这是白昼里的祖母绿，黑夜里的红宝石……”
苏澜愣了。难道说的是俄罗斯的贝加尔湖，也是中国古称为北海或瀚海、西汉杰出的外交家、民族英雄苏武深陷匈奴、持节不屈，牧羊十九年的地方？
的确，那里就有露天金银矿；那色彩斑斓、像琉璃一样的石头就是萤石；而所谓“白昼里的祖母绿，黑夜里的红宝石”其实就是世界上的顶级宝石——俄罗斯变石！至于不生鱼籽，而是直接生下小鱼的，那是贝加尔湖的特产胎生贝湖鱼。
前世，苏澜曾经和驴友去贝加尔湖旅游，在篝火旁吟唱李健的那首飘逸空灵、温暖清亮的经典歌曲《贝加尔湖畔》。
“我们的族人，用金银、宝石换取粮食、牛羊、茶叶、瓷器、丝绸、铁器，渐渐安定、富庶起来！”花蕊夫人继续道，“不过，那里每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冰冻琉璃世界！海水非常清澈，站在冰面上可以看到海底透明的蓝色！在阳光下如同一块很大很大的闪光纯净的蓝宝石！就在战乱爆发那年，也就是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那时小可敦也怀着王子台吉。隆冬时节，亨硕特部落汗王巴特尔联合北狄六个部落八万勇士来袭击我们，要把我们赶出厄龙吉草原，并一举歼灭。我们在小可敦的带领下，向西边撤退，从冰封的海上突围。后来听我父母说，我们族人在冰面上走了二十几天，天天晚上都能在帐篷里听到冰面下咔嚓、咔嚓的剧烈的炸裂声！我们的族人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冰块炸裂，我们就会葬身冰窟，整个部族就要完蛋！那些部落联盟不敢上到冰面，而我们却在小可敦的带领下，顺利穿过冰面！不仅如此，我们还突袭了大海西部的两个部落，获得好多牛羊，真是绝境逢生！不过，我们也死了一半人，我的祖父祖母就冻死在冰面上……”
原来，小可敦是这样在那场混战中得以死里逃生、苟延残喘！
苏澜一时都听呆了。她是七月去的，虽然那里的晚上也要穿羽绒服，但她没能欣赏到贝加尔湖冰冻琉璃世界！
还有，她们那次旅行，先是去的贝加尔湖东南旅游胜地乌兰乌德，之后又乘车一路绕行，去了贝加尔湖西南的旅游胜地伊尔库茨克。
莫非，他们就是从贝加尔湖东南的乌兰乌德，横跨冰封的贝加尔湖，去了西边的伊尔库茨克？
这么说，巴里的所谓汗城就在她前世去过的乌兰乌德？
苏澜的嘴角不禁一勾，眉间的朱砂痣无比明媚，嘴角的浅梨涡开始荡漾。
“……那里什么都好，就是冰天雪地长达半年时间，牲畜都冻死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去抢劫，去杀人……”
苏澜喝道：“这娘们比爷还利害，就知道打打杀杀！来，跟我说说厄龙吉草原上的红帐篷吧。那是谁开的，总不会，你们的小可敦亲自来当老鸨子吧？”
“我的爷，您能不能对我们的小可敦尊重一点？她是我们巴里之母，不是那什么……”花蕊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爷又不是巴里人，爷凭啥要认她做老娘？惹怒了爷，爷千里迢迢去砍了她！”苏澜霸气侧漏，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那磨人的功夫肯定是在红帐篷里学得！来，告诉爷，那红帐篷是谁开的？”
“我的爷，这我可不知道！”花蕊夫人断然道，“我只知道，红帐篷属于小可敦，我们都被她直接调派！”
“喔？”苏澜眼神一凛。看来，自己这是问到核心问题了，她开始搪塞，拒绝回答！
“你刚才说什么，在马市上做记号，巴里就会送人来云城？是什么记号？”
花蕊夫人眼珠一转，狡猾地道，“这个说来就很复杂，不同时期、不同地点、不同需要，有不同的记号！”
得，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大漠深处的事情她就开口，赌的是这位爷去不了！而关乎云城的事情则闭口不谈！奸诈！
苏澜满眼讥讽：“爷可告诉你啊，云城十一关的所有马市全部停止开放！你且说说，没了马市，爷又急需巴里的美娘子，你怎么给爷弄来？”
“我的爷，马市必须……”
“开放马市绝无可能！说说，你怎么给爷弄来巴里美娘子？”苏澜冷冰冰地道。
漠北和云城，除了马市、白莲寺，一定还有别的联系通道！
“我的爷，这我可不知道！”
话音刚落，甘甜如炮弹一般从里屋冲了出来，满脸乌云滚滚：“贱货，先锋官大人问话，你竟敢装聋作哑不回答？”
花蕊夫人大惊。万万没想到，里屋居然藏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人，因为于小宝和卢浦都出来了。她认识于小宝，是个狠辣角色，对她用刑毫不手软！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不过，看他拿着纸和笔，她不由得心惊肉跳，眼睛满是惊惧之色，因为这肯定是在做她的审讯笔录！
接下来还有她更恐惧的。因为甘甜抬腿准备踹她的肚子。不过，甘甜很快收住了脚：“先锋官大人，这娘们肚子里不止一个球！”
苏澜一愣：“怎么，是双胞胎？”
“那倒不是，只有一个孽种！”甘甜冷笑道，“这些北狄人，真是可恶又奸诈！男人就在肛门里藏蜡丸，女人就在那种地方藏蜡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