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打过招呼，三人结伴走进电梯。
随着“咚”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关闭，黎笑君西装革履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里。
举起手中的精致名片，对准灯光眯着眼睛看，李密语调里满是夸张的崇拜，“哇，君时法务合伙人诶，金牌律师，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黎笑君，一个很有名的律师，被尊称为法政界的拼命三娘，至今未婚，”沈政川也略有耳闻，“传闻说少年时喜欢上了一个人，爱而不得，终身不嫁。”
“从业三十余年，毕业后与几位同学共同创业。”
“由一个小小的律师咨询室到今天的君时法务，算得上挺传奇的一个女人。”
很难听到他对于一个人能有这么高的评价，李密收好名片，声音揶揄，“看来我们川哥对法律方面也很了解嘛，不愧是活体百科全书！”
恍然间想起一位故人的身影，沈政川低头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单薄女孩，模棱两可的回答，“经常会和一些负责刑事案件的律师打交道，略微懂一点。”
“你跟她很熟？”
“嗯？”颜菀放下手机抬起头，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简单应声，“我爸爸的朋友。”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大眼睛盯着电梯下行屏幕，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张奇身上有很大嫌疑，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说话模棱两可，漏洞百出。”
“我建议再派出两位警员轮流盯守。”
“他知道警方盯上他了，心里有鬼，就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已经吩咐下去了，”沈政川比她的动作快要快，从警多年，让他习惯了掌控全局，以长远的目光看待所有事情，“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关键性证据。”
颜菀赞同的点点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沈政川迈着大长腿率先走出去，男声低沉，“颜菀你先回警局，我和李密去其他地方。”
“我不能去吗？”
沈政川低头看她，语调平静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不适合你去，听从指挥。”
“好的，”颜菀是个乖宝宝，俏皮的比了个敬礼姿势，“服从指挥，阿sir。”
纤细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李密的好奇技能上线，“川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适合小颜姐去呀？”
沈政川回他一个高深莫测“你少问”的表情。
很快，李密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带了五六层口罩都挡不住剩菜剩饭的酸臭味道，小苍蝇嗡嗡嗡在耳边飞舞着，时不时跟他来个“帅哥贴贴”，李密站在垃圾堆里仰天长啸——
“啊！有的时候我真的也挺想报警的！”
怪不得说小颜姐不适合来这里，他根本无法想象仙女般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出现在苍蝇乱飞、垃圾成山的地方，那画面该是多么割裂。
他胆小，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最终还是他承担了所有。
“你可以，尊贵的华夏警察，”沈政川一边翻垃圾，一边不忘给他戴高帽，活像个黑心老板给员工画大饼，难得话多，光明正大的双标，“重男轻女难道你没听说过？”
“华夏的传统美德，重的活儿男人干，轻的活儿女人干。”
这很难评。
李密掩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抽搐，心里的小人逼逼赖赖。
真是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
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想相信沈政川的嘴！
“川哥，我们到底找什么啊？”李密感觉自己要被腌入味了，动作却很敬业，翻找垃圾的动作不停。
“孙蓉家案发时摔坏丢掉的东西，”沈政川身处垃圾堆，眉眼依旧冷峻，“隔壁大妈的话你还记得吗？”
“她说晚上八点多，听到孙蓉家有摔打东西的声音。”李密回答。
“抛尸的越野车是在晚上九点十八分出现在抛尸地附近，”被臭烘烘围绕，沈政川的思路越发清晰，“从市区到抛尸地需要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如果邻居大妈听到声音时，死者庞永鸿还是活着的，并且与孙蓉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继而发展为家暴，从而被迫杀人，给死者换衣服并且抛尸，这些时间短短不到一小时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李密直起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默默推测时间，越是思考越是细思极恐，“也就是说，邻居大妈在听到动静时，庞永鸿已经死了？”
对啊，只有这样，抛尸的越野车才能在短短不到一小时、九点十几分到达郊外。
那么，庞永鸿已经死了，孙蓉所说的家暴，还有邻居大妈听到的所谓争吵？
会不会都是孙蓉故意为之？
整个人被阳光照射着，后背却沁出冷汗，李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环环相扣。
缜密的计划，伪装家暴，就连邻居大妈都成了杀人计划的一环。
沈政川没有出言劝慰，他知道，这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还很稚嫩，揭露人性的丑恶，是他必须要面对并且慢慢克服的。
警察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与恶打交道，把自己置身黑暗，才能还社会一个光明。
大手不停在垃圾堆里翻找，忽然，视线被角落里的彩色塑料袋吸引，上面的白色拎手和服装店文字格外醒目，快速打开，露出里面碎裂的瓷片和坏掉的小家具。
拿出手机找到监控录像，是孙蓉丢垃圾时的画面，手里拎着的袋子和他找到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
李密听到声音，迫不及待的小跑过来，看着他手中拿起的透明瓷片，一枚完整的血色指纹在侧面清晰可见，“诶，川哥，这里有指纹！”
拿起另外一片，声音惊喜，“这里也有！”
“找的就是指纹，”沈政川浑身的气势都放松下来，带着尘埃落定的轻快，“犯罪嫌疑人会打扫案发现场，但绝对不会想到把这些垃圾上的指纹擦掉。”
“这枚血指纹，就是关键证据。”
李密耸耸肩，暗藏所有的功与名，一语道破真相，“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风光凛凛的警察竟然会来翻垃圾桶。”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把碎片放进证物袋里，沈政川好心情的纠正，“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收队，回警局。”
“好耶，我要被腌入味了，快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