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空气都带着独有的香气，颜菀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颊，调皮的碎发掉落，软趴趴的靠在肩膀上。
手中拿着迷你版的玩具枪，除了型号不一致，外貌、质感、甚至是扣动扳机的声音，都和真枪完全一致。
摆弄了一会儿，颜菀熟练的拉开保险栓，食指搭在扳机上，轻轻扣动——
“biu！”
白色的小旗从枪口被“打”出来，在半空中调皮的晃晃。
这是她看了无数视频、做了很多笔记，利用玩具枪费了整整一晚才做出来的“假枪”。
拿起桌面上的照片，是她利用关系找到的周长福案发时所使用的枪支照片，是一支利用玩具枪非法改造的手枪，和手里的小玩具枪做对比，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周萍意有所指的话——
“他就上了一年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什么做枪？”
同样都是利用仿真玩具枪做改造，周长福射击的枪支为气动力手枪，弹夹内可放子弹或钢珠，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而她的.......只是个笑话。
晃晃手上的迷你版手枪，白旗随着她的动作飘扬着，杀伤力为零，如果真的能让人死掉的话，嗯，那肯定是笑死的。
红唇向上勾起，颜菀收起小手枪，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仿照手枪，眸光中泛起冷气，掺杂着翻滚的疑惑。
尸检报告上显示她父亲和母亲身上都有弹孔，是被枪击留下的痕迹。
而且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她母亲的身影从窗边消失后，的的确确听到了枪响。
这支枪是可以使用的。
周长福只有小学文凭，如果周萍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是怎么学会自制枪支的？
她亲自带警察回到家里，她亲眼看到警察控制住周长福押解回警局，她亲眼看到周长福被击毙......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颜菀猛然想起案发当天，周长福进书房前看向自己那个诡异残忍的笑脸，案件里关于他的线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他的社会关系，他朋友亲人对他的评价......
她一直都在怀疑，是什么让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做出杀人、几乎灭门的残忍凶杀案？
他是顶罪的。
杀人的其实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出现，颜菀的头皮瞬间炸开，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散的疑惑似乎终于有了解释，细极思恐间，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就算沐浴着阳光，四肢身体依然像是身处冰川般冰冷。
是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周长福”杀人后，换包成了另外一个周长福！
薛玥照片里的“周长福”才是真凶！
倒吸一口冷气，端起杯子的手都在颤抖着，颜菀干脆伸出左手死死按住发抖的左手，克制着从心底蔓延的无边恐惧，努力压抑情绪，把咖啡一饮而尽。
感觉生活就是拼夕夕，有事没事，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和事来砍她一刀。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儿可不止一件。
越发坚定了找到“周长福”的决心，颜菀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影时，恰到好处的展露微笑，仿佛刚才的失态并不存在，“你好。”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和她握手，坐在对面，背包里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拿着不少的寻人启事。
敏锐捕捉到寻人启事上的文字，颜菀语调和善，“徐女士，你找赵磊有八年了吧？”
“叫我徐婉就好，”女人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寻人启事上的男人照片，“他是我男人，他不明不白的没了音信，是死是活，我都得找个明白。”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找下去。”
颜菀应了声，放慢声音不急不缓的，“能跟我讲讲他失踪之前的事儿吗？”
“或许，我能帮上忙。”
徐婉知道她的身份，欣然赴约也是为了能找到帮手，总好过单打独斗，点点头，“赵磊在我俩结婚没多久就进城干活了，说是一个叫刘宝强的包工头找他干活，工资挺高的，就去了。”
“前两个月还会按时给我打电话，偶尔休息了回来看看我，可是第三个月，他就再也没回来了。”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去工地找到包工头，他告诉我，说赵磊辞职不干了，早就走了。”
“还说，还说赵磊见过了城里漂亮女人，不要我了。”
颇有种和小孩子说，“你妈妈不要你啦”的既视感。
晃晃脑袋把不靠谱的想法晃出去，颜菀正经起来，“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
“没有。”
“你是怎么确定赵磊是离奇失踪了，而不是去外地了呢？”
徐婉很坚定的开口，“在我最后一次见赵磊的时候，他知道我怀孕了！”
“他绝对不可能不要我，也绝对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
颜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手包里拿出另外两张照片，正是工地队伍中另外失踪的两人，“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观察了足足有十几秒钟，徐婉才不确定的点点头，手指指着其中一个，“这个我认识，叫李二，是木匠，住在赵磊上铺，一个村儿的，是个瘸子，当时四十多岁了还讨不到老婆。”
“剩下这个，似乎叫什么三胖子，有点秃头，还爱喝酒，经常不正经的看我，我害怕，没说过几句话。”
“他们两个也在你丈夫失踪后下落不明了，”颜菀见她疑惑，好心解释着，秀气的眉头皱起，“你和李二住在一个村子，没听说过他失踪的事情？”
徐婉摇头，“磊哥失踪后我就没注意过，一直专心找他，着急上火的孩子都没保住，更别提关心其他人死活了。”
“不过李二爸妈家还在那年盖了新房子哩。”
一句无心的话成功吸引颜菀的注意力，红唇向上勾起探究的弧度。
儿子失踪，生死不明，却能喜气洋洋的盖新房？
“李二父母是不是对他不好？”颜菀了然的问道。
“对，因为他天生就是个瘸子，李老头和他老伴都偏心大儿子，”徐婉对这些村子里的琐碎八卦还是略有耳闻，“给大儿子砸钱找媳妇儿，二儿子成了光棍却不管不顾的。”
声音停顿了下，徐婉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声音刻意压低，“同志，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我看外面五六个小混混在看你。”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不安全。”
眉眼中的温柔越来越深，颜菀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投来灼热目光的方向，无声的比了一个拒绝的手势，眸子里暗光闪烁。
老鼠当然要当场抓住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