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旅店老板紧张的被手铐铐在特制小桌板上，安静的环境让他能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声，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吞咽着口水，忐忑和焦虑像火苗般越来越盛。
对面男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焦灼，颜菀翻看着笔录本子，尤其注意他当时供述的证词。
大概估计着时间，在他到达心理极限前不经意抬头，漂亮的大眼睛眸光流转，目光中盛满了温柔，声音也是温软到毫无攻击力，“你口中的神秘男人，死者的男朋友，都是假的？”
虽然是问句，但话语当中的陈述意味明显，老板根本不敢抬头看她，每每看到那轻柔浅笑的模样，总有种自己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惊悚。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老板连忙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真的有个男人经常和蔡晓佳一起住我家旅馆，她出事的时候，也是约了那个男的要一刀两断！”
颜菀红唇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不信，我不信。”
老板：“......”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老板拉入自证的陷阱，他绞尽脑汁的回忆思考着，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晓佳和那男的纠缠了好几年，直到怀上他的孩子，晓佳认识了了个富二代，她把孩子给打了，打胎钱也是富二代出的......”
“那男的来找她要说法，两人又和好了，谁知道他怎么就杀了人啊......”
“晓佳？”从他话语中捕捉到暧昧的称呼，颜菀秀气的眉头向上挑起，似笑非笑的语气，“叫的这么亲密？知道这么多事情？”
“怎么还在警方调查时，声称死者只是老客户呢？”
连续几个问题让老板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不安的情绪使他双手控制不住的紧握，用力搓着手指头，眼神飘忽。
淡漠的气势迸发，颜菀依旧笑着，单手拿起装在证物袋里的女士手机，语调慢悠悠的，不急不缓，“你为什么要拿走死者的手机？又删除了些什么东西呢？”
“让我猜猜，是关于你和死者的吧？”
她越说，老板的心越是提到了嗓子眼，视线黏在手机上，在心里默默祈祷。
“不会吧不会吧，你难道不会认为警方没有办法修复吧？”带着些俏皮的女声在下一秒忽然严肃起来，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强势凛然，“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说完，手指按下键盘空格键，一段音频开始播放——
“晓佳，放松点，把枕头放在腰下。”
这是旅店老板的声音。
“讨厌，你开始了没？”
这是死者蔡晓佳的声音。
“开始了开始了，别说话，把t拿来，给我加油吧......”
这是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少儿不宜的声音，与传统黄色视频不同，这段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鼓舞呐喊声。
颜菀在看到被技术部门恢复的视频后，只觉得相当炸裂，想戳瞎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给她纯洁的小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需要看两吨美男洗洗眼睛！
原来，三个人的爱情真的很拥挤。
......这很难评。
在老板越来越惊恐的视线中，颜菀云淡风轻的按下暂停，停止了这段播出去会被打码和谐的画面，语气幽幽，“出了这个门，没人能保护你。”
最后一句话直戳老板的心窝子，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侥幸心理，眼泪“啪嗒”掉下来，捂着脸开始忏悔的痛哭，“我都说，我都说！”
“我不是故意拿走晓佳手机的，我知道晓佳已经死了，那个男人看到了这段视频，他早晚会回来找我的！”
“我只能偷出手机把视频删了！我对不起晓佳！”
手指敲敲桌面，颜菀的问题带着诱导，让他从头说起，“你和蔡晓佳是什么关系？”
老板吸吸鼻子，“没有感情纠葛的睡觉搭子。”
颜菀：“......”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吗？
“晓佳经常带着不同的男人到我店里来，其中就有杀了她那个男朋友，”老板把两人的相似娓娓道来，“一来二去我俩也熟悉了，偶尔会出来吃饭，然后就发展成了睡觉搭子。”
“那个杀人的男人叫什么？”颜菀问道。
“听晓佳说，叫李航，是个工地搬砖的，比她大八岁，”忽然想起什么，老板支支吾吾的，“我......我跟你们说的男人长什么样，都是，都是瞎编的。”
颜菀：......意料之中。
老板见她表情平静，继续说道，“晓佳其实在我那住了四五天，也就是那时候，我们觉得好玩拍的视频。”
“后来，晓佳忽然说李航要来，我本来没当回事，看见他俩一起出去也没放在心上，完全装作不熟。”
“谁知道，那天晚上李航奇奇怪怪的走了好几趟，又告诉我不打扫房间，在他走后，我觉得奇怪，进了202......”
记录的动作随着他的话语停顿而停下，颜菀握着的鼻尖因为长时间停滞，而形成一个小小的墨汁点。
手指都在颤抖着，老板欲言又止，要了杯水喝了大半，才惊恐的说道，“我看到卫生间里全都是血！”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看到的景象。
小屋子里的装饰和平时一样，他开门进去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除了晓佳的手机被丢在地上，屏幕碎裂，没有发现其他奇怪之处。
他走到卫生间，发现地面上、拖把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知道晓佳可能遭遇不测，我想报警，但是我太害怕了！”老板哭泣着，双手抱头，“我越想越是觉得李航临走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拿起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我们拍摄的视频！”
“李航发现了！他会来找我的！”
“没有办法，我太害怕了，我只能带走手机，我不能让警察发现这段视频！”
“我假装无事发生，和保洁阿姨里里外外把202房间打扫了好几遍，我怕事情败露！我更怕李航来找我！”
因为害怕视频被警察发现解释不清，所以选择拿走手机，并且打扫房间销毁他来过的痕迹。
因为害怕被看到视频的李航报复，所以选择报警。
自认为天衣无缝，却不想弄巧成拙。
老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只想着盗走手机，在风声过后彻底销毁视频时，会被警方锁定，会让他的伪装全部功亏一篑。
理顺整个案件过程，颜菀心里有了底，“给死者父亲发送的短信，也是你伪装成死者的身份发送的？”
男人颓败的点点头。
心里的疑问都得到了答复，颜菀朝着旁边招招手，示意警员关闭执法记录仪。
蓝色的小灯很快熄灭，看守的两个警员也快步离开关上门。
颜菀起身，绕到男人面前，微微弯腰倾身，红唇上扬，眉眼弯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开口，“现在，说说你和沈湛的勾当吧。”
老板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