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想跑也必须跑了。
石蕴深趁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沿着空旷的街道就提步跑去。
脚后跟是最疼的地方，疼痛感直接连接到大腿后侧的腘绳肌。
身后人数不多，是唯一让他欣慰的地方。
一阵疾风而来，石蕴深顺势蹲下，一只钢笔从他头脑上飞过。
笔盖和笔身就此分离，还调皮地在地上弹跳了两下。
“别跑！”
“呼——呼——”诺兰德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直到把石蕴深堵在一条死路。
他撑着膝盖，一边抬手，似要靠意念把他拦住。
抬头看看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懂百丽小姐为什么让自己追他。
“你……你！”
他手指指着石蕴深，半晌说不出话来。
石蕴深看了看背后三米多高的墙面，又听见后面陆陆续续追上来的脚步声，沉着眸子。
“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
诺兰德不由自主地后退两下，看见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别！”
诺兰德摆摆手，他只是追个人，可没打算把命交代在这里啊！
后面那群人，都是死的吗？怎么还不来啊？
石蕴深冷笑一声，放弃了打晕带他走的想法。
太麻烦了，话也多。
然后转身，三步上墙。
虽然因为腿脚不便，最后一步没有踩到预想的位置，但好在修长的手臂弥补了不足。
他掰住墙头，上了个半身，再有惊无险地翻越了过去。
“人呢！”
百丽带着一大群人匆匆赶来，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诺兰德。
“他……他翻过去了！”
诺兰德呆呆地指了指眼前的高墙。
“蠢货！让你拦个人都拦不住。”
百丽眼神阴鹜地说道，刻薄的表情破坏了她整体的气质。
诺兰德皱了皱眉，他听从百丽的指令只是因为上司的吩咐，这可不意味着他需要忍受她无缘无故的谩骂。
“他手里拿着刀，我当然拦不住。你们跑得慢，难道还————”
他话说到一半，脖子就像是被突然掐住一般。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看见了百丽的眼睛被污染成了全黑，又在刹那间变了回来。
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那现在怎么办?”
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墙面。
实则手脚发僵，脖子也梗直了。
百丽偏头看了一眼诺兰德，打量了良久：
“算了，先回实验室。”
百丽带着其他人了。
诺兰德终于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墙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百丽的背影，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脚步如有千斤重。
那个曾经待惯的实验室反倒不想回去了。
另一边。
石蕴深穿梭在空旷的街道。
凌晨时分，偶尔有一两辆车开过。
确认没有人追来之后，他低头打开一瓶瓶装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身上的皮肤又干又痒，轻轻一挠就会有皮屑掉下来。
在路灯下一看，还能看出隐隐的鱼鳞纹路。
他有种奇特的预感，双腿快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而这里，距离海边好远。
无奈之下，石蕴深只能就近找了一家深夜汽车旅馆。
这是给夜车司机提供住宿的地方，管理疏漏。
在石蕴深说明自己身份证件丢了之后，前台撑着头打哈欠的老头很快丢给他一本本子，让他登记了一下就给开了房。
被打晕的那个实验人员钱包里还有几张钞票，一下子就被石蕴深用了个精光。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还可以和系统兑换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
等到凌晨四点半，他才终于有时间坐在浴缸里，沉入系统去看沈初星的位置。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在海里，正往岸边赶来。
石蕴深遗憾于系统内玩家之间不能沟通，无法及时把自己无虞的消息传递给他。
但是，现在他还暂时不能与她会合。
因为蓝色的尾巴又长出来了。
鱼鳞密密麻麻直到腰际，石蕴深泡了大约十分钟的澡才缓解了那股干痒。
可是，等他再想把鱼尾变回人腿时，却发现不能了。
不知道这种情况是长久还是暂时，石蕴深只能暂时坐回浴缸内。
起码，不会产生那种由内而外的渴意。
——
海边。
“我们真的要上岸吗？”琴苦着脸问道。
她并非不想救族人，可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会有恐惧。
美人鱼自然也不例外。
尤恩特并不强求，他要上岸去救他的儿子。
鲁斯要去救他的父母，贝拉同样。
而琴的父母，很遗憾死于了鱼雷之下。
这个仇很难报，所以并没有人给她压力。
沈初星发现系统里的定位偏移了原本的位置，皱了皱眉。
而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跟着大家。
尤恩特看了一眼沈初星空空如也的手，好奇地问道：“你捡的那把剑呢？”
“出来的时候的我丢了，我总不能拿着这么大一把剑上岸吧？人类会把我拦住的。”沈初星囧囧地解释道。
当然实际上，黑金古剑是被收回空间里了。
“那药还有吗？”琴隐晦地看了看沈初星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太确定地问道。
“没了！”沈初星用着干巴巴的语气回道。
琴乖巧地点点头，她猜也没有了。
可人类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那他们还能从人类手里把同族的人鱼给抢回来吗？
琴很是忧心，只是看其他三人好像都没想到这一点，只能在心里感到自己是独自一个人清醒。
真是操碎了心。
鲁斯没理会几个人的疑问，只是看着码头上忙忙碌碌的工人们低声问道：
“这么晚了，人类不休息吗？这是在做什么呢？”
沈初星沉入系统看了眼时间，正是凌晨四点，不禁皱了皱眉。
即便是早起，也没有凌晨四点出工的道理。
再看工人们满脸萎靡的样子，显然已经工作了很久。
“哎！你说伯爵大人为什么要我们运送海水呢？这玩意有什么用啊！”
一个工人轻声和身边的人抱怨道。
“炼海盐？”另一个人不确定地回道。
“去你的！读没读过书，有这么炼盐的吗？”
“哎哎哎，别偷懒啊！”一个类似主管的人打着哈欠走来，表情困倦又不耐烦。
“早搬完早点回去休息啊！困死我了。”
沈初星盯着货车上装着海水的木桶，总忍不住想要收进空间里。
虽然不知道这些工人们装海水们有什么用，但沈初星觉得人鱼总归是离不开水的。
毁灭游戏教会她凡事有备无患。
然后就听到尤恩特特意放轻声音低声嘱咐道：“我们得去偷点容器，想办法装点海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