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栋旧式的低层大楼里，走廊最尽头的是一间六七十平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不到十张的木质桌椅紧凑地排列着，拥挤而堆积成山的稿件间，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拒绝声。
“我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都两年多前的东西了，走吧走吧！”一个头发蓬乱、戴着厚重方框眼睛的中年男人挥着手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顾凝一步不退，声音虽不及他的大，却也字字铿锵，“你们都拍到了他家的照片，麻烦查一下吧。”
“那都是些塞牙缝儿的小道消息，说不定是那个实习生发出来的，谁会记得。”
“新闻是你们这儿出的，应该会有留底。”
“我都说了没时间！”那男人的视线始终在面前的电脑上，手指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扯着嗓子喊另一个人道，“那孙子出发了，快让人从支路跟上，这次一定要拍到！”
“好！”那边人应道。
按着半米高的资料堆做了个深呼吸，顾凝收住急切的情绪，低声说道：“三千块，行不行？”
键盘上灵活的手指瞬间收住，那男人终于推了下眼镜，看向了她。
“你找他干什么？”他点上一支烟，问道。
“四千。”
“我们这儿是正经媒体，家庭住址属于私人信息的。”
“五千！”
“可是吧……”那男人弹了弹烟蒂，说道。
“你们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也都是跟拍吧？”顾凝没了耐心再和他谈下去，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知道发这篇报道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也属于个人隐私，有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
一团白色的烟云在两人之间腾起，又散去，男人推了下眼眶，将烟夹在指间，转回了电脑屏幕上。
顾凝仍是定定地看着他。
“行吧。”男人嘟囔道，“那个，小周！帮她查一下，中两次彩票的那孙子的地址……”说完，他再次向顾凝摆摆手，示意她过去等。
“谢谢。”顾凝松了口气，说道。
转身往别的位置走过去，办公室里的地上、桌边堆得高高的东西，让她只能侧着身子才不会擦碰到。
她也是趁着下班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晚上这里也在忙碌，而且一个个如狼扑食般地紧盯着屏幕，看样子是在挖什么要紧的新闻。
“哥，出发了！”顾凝路过的边上一个人突然喊道，吓了顾凝一跳。
“好，你也出发接班去，跟紧了！”刚才那男人说道。
一声令下，座位上的人立即戴帽穿衣，风似的拿起摄像机便往外跑。
顾凝赶紧给他让出道儿来，目光落在他未关的电脑上，顿时被聊天界面中那张清晰的女人的照片吸引住了。
这是，应爽？
照片里，她穿着黑红色的长裙，戴了个有纱网的礼貌，正往一辆轿车上进去。
“喂，看什么呢。”主事儿的男人突然蹿了出来，将顾凝挤到一边挡住了电脑屏幕，“你要问的在那儿，那儿！”
“哦，抱歉。”顾凝立即收回视线，转身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想起应爽把闯进宴会的她当做狗仔的事，说不定就以为是这家媒体做的。顾凝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又不禁好奇，他们这次又在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