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啊……”香菱一边走着，一边忽然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犹豫，“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胡桃堂主，好像……有什么心事？”
“咦？有吗？”派蒙偏过头，一脸茫然。
香菱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我给她送了件新衣服，本来想着她穿上一定会开心得在屋顶上蹦三圈……结果她笑是笑了，但没一会儿就又恢复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心不在焉的。”
空一时没接话，毕竟这几天他白天大多时间不是被刻晴拉去“严肃经济讨论”，就是被申鹤拉去“感受山川静气”，在“前后夹击”中精力耗尽。
能安安静静陪人走上几步路都成了奢侈事儿。
“啊哈哈……可能是最近没太注意吧。”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往生堂的事本来就多，说不定她是太忙了啦。”派蒙边说边熟练地在街边小摊买了一袋热乎乎的鸡排，小竹签灵巧地扎起一块，递到嘴边慢慢咀嚼。
“再说，胡桃平常不也经常神出鬼没的吗？搞不好她自己都习惯了突然严肃一下。”
“嗯……但我总觉得不只是工作。”香菱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她偶尔望着远处发呆的样子，很不像平时那个总想吓你一跳的胡桃。”
“这样啊……”空微微皱眉，察觉到了似乎胡堂主真的遇见了什么难题。
派蒙嘴里还含着一块鸡排，含糊不清地嘀咕着：“要不……让刻晴来教教胡桃怎么劳逸结合？比如搞一个《堂主时间管理表》什么的。”
她顿了顿，又咔哧咔哧咬了一口鸡排，“还有钟离先生，也该多干点活了吧？他现在简直是‘退休老神仙’的化身，再悠闲下去都快变成社会闲散人员了，不对！说不定已经变成了。”
话音刚落——
“咚！”
一个半巴掌大小的东西突然从高处掉了下来，像是被神瞄准似的，啪叽一下，精准无误地落进了她手里的鸡排袋里。
“哇哇哇？！什、什么东西？！不会是鸟屎吧？！”派蒙脸都白了，连鸡排都顾不上了，赶紧探手进袋，一边碎碎念着“不要是鸟屎不要是鸟屎”，一边闭着眼抽出了那坠落之物。
所幸，没有糊手也没有糊食物。
派蒙睁眼一看——
“咦？”
她手中捧着一枚看起来与摩拉形状相似，却明显要大上一圈的圆形钱币。
上面雕刻着璃月古岩箓的纹路，纹理古朴，边缘闪着金光，像是刚刚铸造不久，正面还隐隐刻着“安康”“喜庆”之类的字样。
“啊！是吉语钱！”香菱立刻凑过来看，“最近海灯节期间不是流行这个嘛，说是送给别人就能带来好运，款式好像还分好多种，听说不同图案有不同的寓意呢！”
“欸～原来不是鸟屎啊，吓我一跳……”派蒙拍了拍小胸口，一脸庆幸，“不过从天而降的好运，好像也不错欸？”
“是巧合呢，还是……”空仰头望着屋檐，嘴角微微一扬，“某位嫌我们太吵了？”
众人也纷纷抬起头——
就在高高的露台之上，熟悉的那身往生堂仪服随着风轻拂而动，一张沉稳淡然的脸庞探出栏杆，目光温和地俯视着他们。
“云堇小姐正在此间演唱《山海旧音》。”钟离缓声道，“若有闲暇，不妨上来听上一曲，也算不负佳节时光。”
“呃……我们等会儿还要去逛街会啦。”香菱笑着挥手婉拒，“不过改天一定来听听！”
派蒙却眯起眼睛，仰着脸，一边扒着袋子翻鸡排，：“钟离，刚刚从天而降的那个吉语钱，是你扔的吧？”
钟离嘴角略扬，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见你口中谈及本人，便顺手应个景而已。”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派蒙手里那袋被“污染”的鸡排，微微顿了一下，又道：
“虽说吉语钱象征好运，但好运是否降临……还需自身修持与言行配合。”
“唔——你这是在说我背后嚼舌根，说你是‘社会闲散人员’那段吧！”派蒙立刻露出“糟了被抓包”的神情，抱着鸡排袋往空身后一躲，小声嘀咕，“明明也是事实嘛……”
钟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颔首，那副“我不生气，只是记下了”的神情让派蒙一阵发虚。
“咳咳，总之，多谢吉语钱啦！”派蒙赶紧岔开话题，举起那枚大号摩拉晃了晃，“派蒙决定——今天晚上不吃你那种清汤寡水的仙家菜，得去多吃点糖醋排骨压压惊！”
“饮食随性，亦当适度。”钟离笑了笑，衣袂一摆，便转身离开了露台。
众人继续向港口方向的街会走去，香菱走在最前头，一边张望着两侧摊位，一边不停感叹着“怎么今年比去年还热闹”。
派蒙则绕着摊位飞来飞去，对每样糖果都想咬上一口；申鹤静静走在空身侧，目光看似随意，实则一直落在他身上。
空却在这喧闹之中，偶尔会回头望一眼方才钟离出现的那处露台。
他总觉得——胡桃最近或许真的如香菱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往常她时常神出鬼没、捉摸不透，但那种“乐在其中”的调皮感，如今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住了一样。
但……空想了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钟离还在。
就像那枚不动的巨石，风再大，雨再急，他都不曾动摇。
即使胡桃真的遇上了什么——天大的事，地底的秘密，哪怕是她无法独自承受的选择——也还有钟离在，不是吗？
“你又在想什么了？”申鹤察觉到空神色微动，脚步悄悄慢了半分，柔声问道。
“没什么。”空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轻摇头，“只是觉得……璃月有你们在，真的很好。”
申鹤看着他，眼神温和，语气却带着坚定：“那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若有事，便一同分担。”
“我说你们两个——！”派蒙忽然从前方飞回来，怀里抱着一大串精致的糖画，一脸控诉地看着两人，“能不能别在街会上搞这种‘温情时刻’？我都要被腻死了！”
空被她这一嗓子叫得轻咳一声，抬手虚挡道：“我觉得你手里那糖量才更腻人吧，我们这点还不至于。”
“而且派蒙你可没有锅巴那样的好牙口，”香菱忍着笑，一边往前拉着申鹤一边打趣，“吃这么多糖，小心蛀牙找上门哦～”
“哼哼，我才不怕！”派蒙撅起嘴，嘴里还含着半只兔子糖画，说话都带点含糊。
“好了好了，别闹啦，”香菱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一角，眼睛亮了起来，“前面是灯谜摊，说不定今天我们能全猜中！”
“你也一起来吧。”申鹤停下脚步，回头轻声说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柔得仿佛月光落进眼底。
“来了来了……”空嘴角挂着笑意，无奈地被三人“半推半拽”地向着更热闹的摊位而去。
夜色渐浓，灯火渐明，远处传来琵琶和笛音交织的乐曲，港口处一片喜庆欢腾。
而在这喧闹声之后，某种淡淡的不安，却如潮水后的一线暗流，悄悄地，在夜风中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