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之中，张海客与张千军是最熟悉张海楼的人。
两人拿着青铜铃铛，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番，最后不得不确认：“这确实是张海楼的那个铃铛。”
此前隔着屏幕，少说还有三四分看错眼的几率。
现在当面研究过，是一点侥幸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个结果倒是不让人意外。
张海客放下铃铛，转而看小哥，就见他单手托着青铜鬼首，前后转了一圈，忽然抬起青铜鬼首，从上往下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青铜鬼首眼睛的空洞处正好露出了小哥黑沉的双眸。
之前这青铜鬼首还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感，现在被小哥戴上，反而有了几分沉静肃穆之感。
有点像是先秦时代祭祀时，祭司戴在头上，用以感受天地神鬼的器具了。
“这个镂空，原来是这么用的。”
吴斜刚才就觉得青铜鬼首镂空的区域太大了，大到有前秦工匠在偷工减料的嫌疑，现在看到小哥的使用方式，才恍然大悟，这玩意原来是戴在脑袋上的。
廖星火歪头凝视了一阵：“把灯关上试试。”
离开关最近的张海客抬手关上了灯。
屋内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眼睛适应昏暗环境之前，几道简洁线条勾勒出来的鬼面渐渐清晰。
“嚯，还有荧光涂料。”王胖子直接上手摸了两下，确实是小哥戴着的青铜鬼首上的发光线条。
又是“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廖星火眯了眯眼睛，两三秒钟后才完全睁开。
“这个青铜鬼首和张海楼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张千军问道。
“很大概率没有关系。”解雨辰说着，解开了袖口，“但是你不觉得，拍卖会上的青铜器特别多吗？”
以解雨辰的经验来说，二十件拍卖品的拍卖会，青铜器的数量应该在一到三件这个范畴中。
同种类型的拍卖品多了，一是拍不出来价格，二是容易被找到供货源头，对拍卖会主办方而言非常不利。
然而今晚“九麦”三楼的拍卖会，却是有足足五件青铜器。
张千军思索须臾：“你是说，张海楼被盯上，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嘴里的青铜铃铛？”
“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就奇了怪了。”张海客怪笑，“因为知道张海楼嘴里铃铛的，要么死在了他手里，要么是他身边还算亲近的人，要么就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第三种人数量非常少。盯上张海楼的人是怎么知道他嘴里藏着的青铜铃铛的呢？”
廖星火打了个哈欠：“还有一种可能。”
他这个哈欠打得有点久，打完之后还抬手揉了揉脸。
这个过程中，其他人都静静看着他。
张千军其实有点着急，但是张海客都能忍，他有什么不能忍的？于是也生生陪着等。
反倒是廖星火自己打完哈欠有点不好意思了，语速加快了一些：“了解张家，或者说张家古楼的人如果对青铜器感兴趣的话，随便捉一个张家人不就行了。”
毕竟张家古楼里，最不缺的就是青铜铃铛和从其他墓穴中盗走当作战利品摆放在楼中的青铜器。
而张海楼，可能就是比较倒霉，不仅是被捉到的张家人，嘴里还正好有个迷你的青铜铃铛。
张海客沉默了。
张千军也沉默了。
王胖子不沉默，他捣了捣张海客：“你要不要确认一下最近有没有失联的张家人？”
张海客面露难色。
小哥也道：“没办法确认。”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青铜鬼首摘了下来，随手拎着，姿态非常随意，非常不尊重青铜鬼首身价中的那好几个零。
之前吴斜其实试图和解雨辰商量，将青铜鬼首放到他铺子里当镇店之宝。
解雨辰但笑不语。
张海客苦笑完之后，稍微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确认不了。
因为除了港城张家的部分人之外，张家其实已经成了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任谁也说不清楚如今张家到底有哪些部分是可以正常运转的，又有哪些人可以有效沟通。
就比如乌泽的张同禄，若不是廖星火他们去了乌泽，张同禄恐怕守到死也碰不上几个张家人。
世界各地的呼应系统瘫痪大半，流亡逃命的张家人更是隐姓埋名，除了香港张家，张家早已不成体系。
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海客说：“我只能确认一下港城这一支有没有疑似失踪的。”
“聊胜于无。”
气氛好像有点沉重了，廖星火 想了想，出言安慰：“我刚才说的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有可能就是张海楼比较招人恨而已，不关张家的事。”
张海客：“……借你吉言。”
张千军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我在想，这个‘九麦’夜店如果有问题的话，三楼的拍卖会绝对是重灾区。”
吴斜说着，眼睑稍微垂下了一些，语气更加接近自言自语。
“拍卖会不是每天都有，更何况今天的拍卖会里出现了张海楼的青铜铃铛和青铜鬼首，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探一探三楼……”
这一次如果再去探的话，就不是简单探一探那么简单了。
黑眼镜有些漫不经心：“可以啊，但是我们人是不是有点多？”
一、二、三……七、八。
别说去探一探“九麦”的三楼，就是往人群里一扎都挺显眼的。
吴斜扫了一圈：“确实有点，商量一下吧，两三个人去，其他人接应。”
众人围在一起，叽里咕噜了一阵，商定了下来。
最终决定由小哥、黑眼镜和廖星火三人一起去三探夜店。
小哥是必去，黑眼镜在黑暗中更有优势，廖星火更是快脱离人类行列了，从乌泽离开以后还没正经试过呢。
此时正是九点四十五，解家伙计动作很快，立刻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廖星火以前常用的短刀早就不能用了，解雨辰此前就从库房里给他挑好了合适的家伙式儿。
今晚拿出来的是一把蝴蝶刀，大小只比手掌大一点，随手就能揣进衣袖里，一探出来却是不见血不休。
在夜晚的建筑内部，这种蝴蝶刀才是最好用的。
廖星火接过蝴蝶刀，随手甩了两下，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把刀，确实很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