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官大人于殿外求见。”
大汉皇宫天子寝殿内，伍大人正服侍着九五至尊净面，一名小内侍匆匆上前低声禀报。
皇帝侧眸，“崛盛，今日并非休沐？”
“回皇上，明日方才是休沐之期。若非如此，老奴怎敢叨扰了皇上安枕。”伍大人亦是带着惊疑，却满脸堆笑与天子打趣。
皇帝失笑，抬手隔空点了点他，稍稍思忖须臾方朝着传话小内侍道，“宣他进来问话。”
“喏！”小内侍躬身退出门去，转瞬上官清流便大步而入。
“臣参见皇上。因得事情紧急扰了皇上清静，还请皇上恕罪。”上官清流撩袍跪地垂首行礼。
“哦？何事可使清流如此急切？不妨先说来听听。”见他虽是出口之语令人生焦，却是那面色如常且步履稳健，皇帝揣度绝非事关江山社稷危难大事，便思量恐因上官清流畏惧稍候自己得了暗卫禀明何等秘闻而与其生了猜忌，方刻意于上朝前匆匆赶来觐见，随即也就生出了几分戏谑心思。
上官清流低垂的面庞却藏不住唇角满满的笑意，“臣便知于皇上驾前定是欺瞒不得的，呵呵。”
“罢了，若是你存心戏耍于朕，小心朕令你官位不保。”
“皇上明鉴！于皇上恐是并非紧要之事，然于臣而言却实乃天大之事啊。”上官清流再度叩拜，却任谁听着皆是一派装乖卖巧之状，尤是伍大人，险些笑出了声。
“上官大人，您还是起来讲清道明吧，若是延误了皇上早朝……论罪实实当罚了。”
“是是是，多谢伍大人提醒。”上官清流忙笑应，而后环顾左右一眼，待伍大人示意殿中内侍、宫女悉数退出后，方低声道，“启禀皇上，昨夜将近戌时，明月公主仅携了一名贴身侍女至了臣府中。”
“什么？”皇帝怎会不震惊！需知，皇宫大内卯时过半便会落锁，莫说往来宫人不得随意进出宫禁，便是如伍大人这般皇帝身侧亲信、甚是一国主母的皇后，皆需执令通行，遑论堂堂皇家公主，竟私自逾时出宫且是漏夜造访朝臣府邸！
“老奴即刻去查，还请皇上莫要气坏身子！”伍大人已被吓得双股颤颤了，若非尚且清明，恐是瘫倒当场皆有可能。
“丛玉！”皇帝因得气怒面色生绯，蹙紧的双眉死死盯着上官清流。
寝殿暗影处，丛玉飘身落地，“启禀皇上，公主出宫丛玦暗中相随，上官大人乃是于府中正堂与之会面，且大开房门增设火烛，又有满府护卫于院内守卫，并无丝毫冒犯不敬之处。”稍稍顿了顿，由单膝及地改作双膝跪地，“属下本是欲待皇上下朝再禀明此事。然终是属下疏漏，还请皇上责罚。”
“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听微臣一言。”上官清流忙阻下欲要泄愤的帝王，“察查公主逾时出宫之事并非首要，而是，”上官清流似是迟疑片刻，才决绝道，“明月公主此来乃是为得六皇子谋逆之事。”
“继续讲！”天子赫然高声，满是盛怒之状。
“皇上息怒。臣以为，明月公主不过年少纯善，恐是遭了有心之人挑唆，为得六皇子奔走皆是出自手足之情。然，此事却可使得皇上于大内甚是天牢皆细细暗中查访一番，将所有隐忧止于萌芽之态，于皇上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公主……恕臣僭越，皇上当赏。”
端坐软榻上双眉锁紧的帝王听了上官清流之语似是有所触动，默不作声该是思量利弊，数息后竟是舒展怒容驱渐平和。
“清流，齐家父子遭截杀一案，你与张御史可审出旁的证物？”
“如皇上所料，并不曾。”上官清流垂首躬身淡然应声。
皇帝冷笑，“丛玉，近日六皇子府与各位王爷可有异动？”
“并未见。”丛玉应声，“仅是，似是文王身子较隆冬时节大有好转，可不时出府往之茶楼品茗听曲，煜王爷亦是时而相伴。”
“哦？呵呵，闲王仍是闭门不出？”见丛玉颔首应是又道，“暗卫营那几人呢？”
“安分得很。”丛玉与我一并归京之后，即刻便将这一行所有悉数尽告天子详知，故而那暗卫之疑自是避不得的，因此汉皇还是首回于自己豢养了数十载之久的暗卫生出猜忌之心。
龙座上的皇帝不知所思为何，默然垂眸沉思良久，直至伍大人不得不出声提醒该是时辰上朝了，这才复常，“清流，随朕一并前去早朝。”
“臣，遵旨。”
“启禀皇上，臣与上官大人一并审理六皇子派人截杀齐家父子一案，并未再得任何证物，而那自歹人处所得的图纹经臣等细细察查，确为六皇子府书房所藏之物，而与齐誉往来书信却有经人模仿笔迹之嫌，六皇子府一干人等于廷尉府中亦是并不得何样相关证词，故而，依臣之见，此事尚有蹊跷，然六皇子殿下终是皇家血脉，故而老臣特请皇上顾念父子情分将六皇子暂且送还府中禁足。”大殿之内，张御史义正言辞一番慷慨直言，使得满朝文武皆是面面相觑，不明因何向来刚正不阿的张御史竟会与六皇子求情！更是见得上官清流满面惊疑之色，便推而知之或恐他皆是不明就里的。
“哦？仅是如此？上官清流，你可有何话讲？”九五至尊面色如常，转向上官清流质询出声。
上官清流即刻快步出班至了大殿中央，躬身施礼道，“回禀皇上，臣昨日告假并未参与刑讯，故而尚不得尽详案情。”微微顿了顿，又道，“然张御史乃是两朝老臣，断案无数从无差池，更是秉直性情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是可于朝堂如此言说，定然不得有误。微臣并无异议。”
“嘶，这两位乃是何意？难不成六皇子当真遭人陷害？”
“常日六皇子便毫无参政之心，恐是确为冤枉了。”
“那相害之人岂非是个痴傻的？何故栽赃于六皇子？”
一时之间大殿内哗然一片，朝臣众议非常，皆是不明此内具为何样隐情。
闲王面色如常垂眸视足，却是心内已然惊涛骇浪般翻涌不已！近几日并不得祝知寿报来何样消息，却亦是并不知因何张御史今日早朝竟会这般宣诸于口！难不成昨夜明月公主暗访上官清流乃是皇帝所遣？而这聪慧绝顶的君主可会察查出何样异处？
正是热议如沸之时，文王竟是缓步至了大殿中央，朝向高坐一礼后沉声道，“皇兄，臣弟觉着张御史之谏甚为有理，而上官大人评断亦是人尽皆知之事，故而，还请皇兄应允张御史所求，将契儿暂且拘于其府邸禁足，待察查出实证再行论处不迟，还望皇兄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