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常忘立在山巅，眼看满地狼藉，山崩地裂充满战斗痕迹，眉头深锁。
“我已经用法术治愈了她身体的伤，可惜魂体破损严重，还需要多加疗养。”雪女解开自己的身上的斗篷温柔盖在萧绒花身上。
常忘叹了口气，目光远远地望向百米外的深坑。
深坑中，残破的岩石碎片倾泻一地，暴戾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
在深坑的边缘，一具男性的尸体躺在那里，他身躯被残忍地摧毁，四肢扭曲，惨不忍睹。
入侵者的面容扭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但现在，他的一切都成了妄想，最后将被这片荒芜的山巅吞噬。
萧绒花还是迟迟不愿清醒，哪怕雪女已经治好了她的致命伤。
常忘浑身散发怒气，这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后辈。
雪女双眸闪过一丝不忍。
身体上的伤好治，可她心理的伤谁也治不好。
能否清醒还得看她自己。
远处阴沉的天空如大军压境，轰隆声不绝于耳。
萧绒花虽然被雪女吊了一口气，却将自己的神魂封闭主动陷入沉眠。
睡着了心就不会痛了吧。
常忘历来浑浊的眼眸变得清明。
“婉柔，我去看看妙妙。”
婉柔正是上一届雪女，自从她卸掉雪女的身份，离开秘境后就满世界找常忘。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个老不死的家伙。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二人经过多年纠葛也走到了一起。
实在是修罗海动静太大，不然常忘与雪女也不会出世。
雪女施法将萧绒花的身体转移至安全处，随着常忘就赶去了战场。
战场上尸雨连天，寒光凛冽。
江妙妙一人敌百，杀到无垢面前，二人来回过招，她却并没有落下风。
站在常忘身边的雪女露出浅笑，赞叹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她完美继承了雪原之力。”
常忘眼皮一抽，对于妙妙如何当上雪女，以及妙妙如何与月苍涟分别几百年的事情了然于心，自己媳妇做的好事，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眼。
这是江妙妙的机缘，也是她的命运。
常忘无法插手。
“她确实不错。”常忘谓叹一声。
雪女与有荣焉，轻声回应，“那也是我有双识人的慧眼。”
寒光闪烁，江妙妙站立在修罗海之上，双手凝聚着冰霜之力，寒冰旋涡环伺四周，凛冽的寒风带着杀意呼啸而过。
前方妖王无垢面无表情凝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你身上有那股讨厌的气味，你和月宵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江妙妙微怔。
他竟然知道月苍涟。
江妙妙嗓音清寒，“他是我夫君。”
短促的笑声响起，“那他呢？该不会害怕的躲到老婆身后了？”
江妙妙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对付你，哪里需要我夫君出手。”
无垢语气愉悦，脸上却冰冷没有半点笑意，“是吗？那我倒要送他一个大礼，先送你上路，再让你们二人团聚。”
“本座还真是心地善良，都不忍拆散你们。”
江妙妙不再多言，一声尖啸响起，她手中的青藤剑犹如苍龙，撕裂空气，直奔妖王而去。
妖王无垢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狂暴妖风肆虐，一股强大屏障竖起。
顷刻间，两股巨大的能量在空中炸裂开来，冲击波横扫一切。
江妙妙身形如闪电般迅速，千万道冰锥如闪电链般向妖王袭去。
无垢脸色微变，从蛇首上一跃而下，三头蛇来不及躲避，被冰锥刺中，发出惨叫。
江妙妙趁机拔剑刺向无垢，剑意如海，寒光一闪而过。
咣～
无垢纤细苍白的手指弹了下剑身，威压重重袭来。
江妙妙身形翻转，站稳脚步，心中闪过一丝懊悔。
她小看了无垢。
一时间空气有些焦灼。
只见无垢缓缓伸手抹去脸上的一条细细血痕，放进嘴里微微舔舐。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无垢嘴角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戾气直达心底。
修罗海之上，满目杀伐，入侵者来势汹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不断冲击结界。
云烨瞥了眼常忘，眉梢一皱。
这老家伙压根没打算出手？
分神之际，无数灵气化成的锁链凌空飞腾,将云烨握剑的手臂紧紧缠绕住。
“老伙计，你还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烨板着脸，语气中充满了不耐。
雪女拦住了常忘，眼神冰寒，“上一次你因为触犯天道规则丢失了所有记忆，这一次你还能失去什么？”
常忘不是煌芜修行界的人，没资格上战场。
这是天道制定的规矩。
常忘纠结，眼中不忍。
“我不能坐视他们又毁灭一个世界。”
“你会付出代价的，这代价你我都无法承受。”
常忘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心中不悔。
雪女微微垂下眼帘，缓缓让开了道路。
常忘越过雪女，脚步略微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速度，朝着满是血海尸体的修罗海飞去。
此时云烨也挣开束缚，二人合力奋力输出灵力。
长剑如闪电般挥舞，仿佛在驱赶蚊蝇一般，大片入侵者躲闪不及当场灰飞烟灭，而身后众人也被掀翻一地。
一边倒的局面带来了转机，众人脸上露出喜色。
云烨的声音再次响彻天地，“诸位速速跟我上前！”
“冲啊！”众人齐声呼喊，跟随着云烨向前冲去。
另一边，无垢眼眸如寒潭。
天地震荡，一幅巨大而繁复的阵法图案从天而降，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再也动弹不得。
江妙妙抬头望去，只见无垢站立于黑暗之中，双手合在胸前，一枚棱形玉坠模样的法器就悬浮在他双手之间。
那玉坠周身透着深邃的幽绿色，光芒流转间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仿佛要倾泻而出。
渐渐地青绿色的光芒犹如涟漪般荡漾开，仿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令人心生惊颤。
“那是何物？”
云烨面色一沉，“随空印，传说是上古天神的法器。”
话音未落，众人突感痛苦，精神恍惚。
无垢倏然睁眼，血红色的瞳孔充斥着杀气，一股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江妙妙咬牙，深吸一口气，咒文从唇中吐出。
“凌空之上，悠然归源；天地法则，随我调度；冰霜之力，恢复本源。”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咒文带来的力量流动，如同冰雪般纯净而又强大。
数秒后，她睁开双眼，一双清明如霜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略显迟疑的妖王无垢。
“竟然能破我的虚空阵法。可那又如何，吾等在天外混沌世界熬了数万年，吾可是神。”
“犯神者，杀。”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然闪电般出现在江妙妙面前，居高临下仿佛死神降临凡间。左手幻化成利爪，锋利指尖掏向江妙妙心脏。
咔嚓！
众人讶然，只见霎那间的功夫，常忘已闪现至江妙妙身前。
他攥住无垢的手肘，宛如钢铁般的力量让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
“欺负我徒弟，问过我没有？”常忘混沌的眸子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无垢眉心一跳，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你！”
无垢右手空余，信手挥出一剑，剑气如流星冲破寰宇，斩裂苍穹。
顷刻间，滔天魔气向二人袭来。
雪女脸色剧变，不顾一切飞向常忘。
一道带着彩虹的刺眼光芒顿时炸开，转瞬之间常忘雪女二人竟然消失不见。
“常忘！”云烨心急地呼唤了声，却无人回应，只有灵力和风流动的声音。
江妙妙骤然睁大双眼，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胸口剧烈起伏，江妙妙紧攥在手里的剑柄，愤怒嘶吼。
“我只是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无垢嘲讽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什么意思？”江妙妙脸色一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常忘本就是我天外混沌世界的神，七千年前他打开了两个世界的结界来到煌芜，却私自封印了界门，不让自己的同胞降临，还帮着你们攻打自己的同族，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死不足惜。”无垢冷笑着，目光中透着一丝冷酷，身后的入侵者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要让他也体验下在无尽混沌之中，永不见天日的绝望。”
江妙妙诧异片刻后，怒意直窜脑顶。
“我要杀了你。”
数息间，江妙妙已经拉近二人身位，青藤剑破风而去。
一丝血线飞起，无垢脸上再添一处伤口。
可这一次，无垢竟然没有恼羞成怒，他似乎很满意江妙妙愤怒的表情。
他笑得愉快，“看样子，常忘对你很重要？那可怎么办了？有天道限制，他回不来了。”
江妙妙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一字字嘶哑道：“去死吧。”
风雪气旋呈环形在她周身缓缓升起，蓝光细碎闪烁，汇成一股幽蓝色光流，并以一股即将摧毁一切的凶煞气息朝无垢猛然碾压过去。
天空中雷电交加，大浪滔天，空气里充满了肃杀之气。
从高空俯视到海面，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巨锤落下，激起了数百米高的巨浪，海水翻滚，潮水喷涌，整个海面都在剧烈地震荡。
无垢被流光碾压进海中，身形瞬间消失在滔天巨浪之下。
与此同时，江妙妙的法术威力越发凶猛，她一手持着青藤剑，一手借助金册的力量，将无垢所化的巨浪找出，击碎。
“这不是你力量！”无垢满脸是血，眼神有震惊。
江妙妙没有回他，她墨发翻飞，脸上的表情沉静。
手中金册发出前所未有的灿烂金光，浩瀚的海面被撕成亿万碎片。
璀璨金光印在无垢紧缩的瞳孔之中，“王母金册？”
江妙妙屏息凝神，运功将神识侵入金册之中。
“灰飞烟灭去吧。”
“杀了我你就能重新封印上修罗海吗？你不想见到常忘了？只有我才能找到他。”
师父被困在天外混沌世界，修罗海一旦封印上，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高空中，大风呼啸地从江妙妙耳边掠过。
茫茫大海之上，浪涛翻滚，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