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苏曼扯起勉强的笑容，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悲伤，“就是新闻里传说已经彻底人鱼灭绝的波多海。”
“可你……”
姜清晚咬了咬唇，“可你还是波多海的人鱼啊，怎么会传出灭绝的这种话来？”
“因为我已经蜕变成人了，但我的族人都已经在波多海绝迹了。”
苏曼垂下眼帘，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伤感和黯然，“那里，再也不是人鱼的家了。”
人鱼虽说繁衍能力差，但想要在一片海域绝迹也并非易事，除非是一夜之间经过特大的灾难，可在遥远的波多海，能发生什么特大的灾难吗？
这事关苏曼的隐私和伤心，姜清晚不忍问，便只能沉默。
“不问问我为何会蜕变成人？”
倒是苏曼首先隐藏起来那些不为人知的悲痛，笑着问道。
“我知道人鱼上岸之后想要蜕变成人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需要承受非比常人的痛苦，很少有人鱼能够熬的过来。”
姜清晚还记得上岸前奶奶对她说的话。
“对，几乎没有可能。”
苏曼自嘲一笑，“但我应该算是幸运的，我挺过来了。”
那种痛苦，苏曼也无法想象，甚至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苏曼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过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过去从来不曾在公众场合示人，除了助理林橙，没有见过她。
每条人鱼靠近心脏那片鱼鳞都有三次许愿的机会，除了伤害他人生命，几乎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
苏曼用了第一次机会上岸，第二次机会是林橙是当时她想跳海自尽时，她入水救了林橙，再次许愿上岸成人。
而第三次，是许下了财富，创办了寻蓝工作室，拥有了今天的地位。
三次机会用完，她必须接受蜕变成人的过程，若不接受，就必须直接回到海中，成为一辈子的人鱼。
波多海再也没有了她的族人，那里已经让她毫无留恋，而人类的世界才是她未知的旅途。
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因此，救下林橙后，过去的时间她都在忍受蜕变成人的煎熬，那种过程是钻心噬骨的，她需要面对一次次突如其来的双腿刺痛，奇痒无比，她总是疼痛到无法站立，地上打滚，甚至痛晕过去。
她根本没办法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因为她不知何时就很有可能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始料未及，无法抗拒的。
所以，她只能将工作室全权交给唯一知道她身份的林橙，自己咬牙在这个过程中拼死煎熬。
其实很多次痛都受不了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是双腿疼痛还是全身都在痛，骨子里那种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又像是被上万只蚂蚁啃噬，她无数次有想跳回海里就此结束的想法，可最终又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直到这种疼痛从频繁开始慢慢减少，一天一次到三天一次，后来一个星期一次到一个月一次，再从三个月一次到半年一次，最后一年都难得有一次，她就知道自己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