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他一眼，她未曾说话。
只是微垂着眸，不想搭理他。
她算是知道了，越是给他好脸色，他越是会得寸进尺。
抵达餐厅，颜语晨抬眸看了眼欧式长桌上摆放着的各种美味的食物，看得出是费了些心思的。
有参汤，粥，小笼包，甜点......
所以，他以为她是什么？
虽然他不差钱，倒也不至于如此浪费。
轻扯裙摆，她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南玄野却凑了过来。
颜语晨：“……”
那么宽的位置他不坐，非得挤在一起。
可是男人明显忽视了女孩皱起的眉头，拿起筷子，递到她面前。
那副俊美清冷的面孔，深沉的眼眸看着她，仿佛是让她快点接下。
冷淡的眉眼，她的红唇轻抿，眼里划过讥讽。
他还真是，喜欢把自己的一切强加给旁人。
瞟了他一眼，她没有接，将其晾在一旁，另外拿了一只勺子和一碗粥，简单尝了几口。
凭什么他给了她就得受着。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他必然会不高兴，但是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伤害他与伤害自己之间，她自然更乐意让自己高兴。
果然，男人的脸色陡然有些沉，将眼里复杂的神色收敛了起来，他收回了手。
南玄野看着她，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快：“怎么样，喜欢吗？”
很多都是云城的特色，还有她过去喜欢的口味。
他觉得，她应该会喜欢。
听到他的声音，她忽而勾唇轻笑：“我喜不喜欢，你也要管吗？”
就算他能控制她的人，也没办法控制她想什么，他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
她说话的速度不慢，字字落入了他的心里。
南玄野皱起了眉，“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
男人捏着筷子的指尖收紧，幽深的瞳眸直直盯着她，嗓音冷漠极了。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但是他已经很克制了。
还从来没有人敢给他甩脸色。
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容忍极限。
看着他英俊的一张脸上如浓墨一般黑沉，颜语晨的心里愉悦了几分。
憋屈吗？生气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啊。
她啊，就喜欢看见他生气的样子。
凭什么他能做他想做之事，却不许她拒绝。
只见女孩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有些失落，“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怕阿野哥哥管的太多，太过麻烦你罢了。”
茶言茶语，谁还不会了。
虽然她表现得很温和，可南玄野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声音里那阵凉薄的冷。
“你还在怪我？”男人低沉的嗓音。
他伸出手，那只修长的大手落在她曲线流畅的下颌，粗粝的指尖触碰着她微凉的下巴。
颜语晨眸色轻颤，抬眸与他对视。
放下手里的勺子，她抬起纤细的手腕，轻握住他的手掌。
那副白皙精致的脸，眼尾泛着红，就像一头被欺负了的小鹿。
脑海里闪过昨夜的画面，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白，声音有些低哑，“我难道不应该怪你吗？”
她还从未受过什么气，他带来的，她自然是印象深刻。
也会时刻牢记。
南玄野幽深的眸光倏然暗了下来，浑身裹挟着冰冷的气息。
他开口，声音冷漠，掺着怒色，“我对你不够好吗？”
就是因为对她太好，她才会肆无忌惮，才会喜欢上旁人。
男人逐渐逼近，那张脸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棱角分明的冷俊，让人生畏。
她能够感受到那阵强烈的具有压迫感的气息。
在一个极限的距离，她轻轻地张开唇瓣，似是感叹，“是啊，你对我很好。”
或许，从前是这样的。
在她最灰暗的那一瞬间，他也曾像一个天神般降临到人间，拯救她的同时也给了她错误的幻想。
当时她跟随师父出国，偏偏就是那一次，她没有让家人陪同，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来不及抵达。
脆弱的女孩，跪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漂亮的裙子上满满的红，她的眼里只有那漫天的血色。
那是……师父的血。
莹白的肌肤上鲜红的划痕刺眼极了，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旁边是失血昏迷的师父，她已经崩溃得说不出话，她的脑子里一直是反复不停的疑问。
师父怎么了......
她会不会死......
那黑暗而破败的颜色，成为了她后来生活中的一段噩梦。
那是从小到大，自她拥有记忆以来，哭得最狠的一次。
原来，痛哭的感觉那么难受啊。
从小被呵护着长大，她从不知道大哭是什么感觉。
泪水，居然是咸的。
泪眼朦胧之中，当初还是少年的他仿佛是踱光而来，沉稳冷静，成为了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她们得救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恰好路过，而南意，是他的姑姑。
她对他，有愧疚，有感恩。
不论是出于何种感受，她开始靠近他，即使旁人觉得他难以接近。
南意一直在养病，也是这些年情况才稍微好了些。
她时常去探望，与他的交际也慢慢的变多，可是一直以来，她始终将他当成恩人。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多年。
渐渐的，她开始恨他。
也许，早就有了预兆。
庄园里曾经接近过自己的人，都莫名的受到了他的处罚。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狠，一直都是事实，被蒙蔽的人，是她。
他的占有欲，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过往种种，在脑中穿梭涌动，她的眼神波动了下。
见她出神，南玄野深邃的眼眸里蕴藏着冷沉的情绪。
他凑近，低沉的嗓音说道，“听话。”
明明只要不与他唱反调，他就会纵容着她。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这么不乖。
他挪过一碗汤，握着汤勺，慢慢的舀了一勺，准备喂她。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颜语晨心下冷嗤了一声。
弧度漂亮的唇瓣轻启，不客气地喝下。
男人的眸子微闪了下。
颜语晨唇角轻勾，漂亮的眉挑了挑，他啊，怎么还喜欢如此装模作样呢。
还没有演够么。
他再如何温文尔雅，也掩盖不了他残忍暴戾的本性。
就同她一般，表面再怎么纯洁无辜，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