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聊吧。我先去书房剪视频了。”陈梓鸣站起来，拍了拍艾小鱼的肩膀。
我此行的目的本来是和艾小鱼叙旧，可周照的身份已被介绍成了“周董”，我也不好意思再和艾小鱼谈私事，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又问了两句直播的情况。
“小鱼，你现在每周都有稳定的直播带货场次吗？”
艾小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直播时间是固定的，但直播的货品却不好卖了。大概是双十一一过，大家口袋里的钱全花完了。不像之前一款商品可以爆卖上千单，现在一次直播，单一商品能卖出一百单就算是爆款了。”
我其实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就算双十一的销量好一些，可也不至于相差十倍之多吧。
这才过了一个月而已，直播数据倒像是刚才的股票走势图似的，跳水了。
我看看周照，想寻找答案。
他接了我的眼神，淡淡说了一句：“双十一数据是有水分的。”
艾小鱼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些在双十一找我合作的厂商之后就没再找我合作了。”
“厂商也要拼出单数量，他们也有自己的排行榜。双十一不拼低价不行。”周照说。
周照话不多，可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一下子把我们给点透了。
艾小鱼又说：“一定是他们为了数据好看找了一堆自己的工作人员刷单，刷完单之后当初谈好的正常返利还是要给到我，不然就违反合同条款了，所以，厂商搞不好是百忙一场，叫好却不叫座。”
“不会白忙。亏本赚个口碑，等于省了一笔广告钱。”周照说，“但打响了知名度就要换流量更大的平台了。毕竟不能回回都自掏腰包。”
其实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艾小鱼作为带货主播出货能力还不够强。
我怕周照的话伤了艾小鱼，便劝她：“你自己没吃亏就行了。双十一三天不是一下子就赚了二十万？”
艾小鱼顺从的点点头，嗫嚅道：“我也觉得很满足了。哪怕是现在一个月稳定的四五万进账，都很好了。”
“是啊。一个月四五万，还是税后的，一年就五十万了。城市里有几个白领能达到你这水准的？少说也得是公司高管吧。”
我的话让艾小鱼表情瞬间明朗。
这时候，陈梓鸣拿了茶杯出来接水，见我们还在，有意无意说了句：“周董的市场调研还没做完呢？”
连艾小鱼都听出这里面的“酸味儿”来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说：“嗯，陆星，你说的对。要不然我们出去找个地方继续聊？”
周照推推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婉拒了艾小鱼：“我和周董一会儿还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艾小鱼把我们送进电梯，看了看我，眼神有点哀怨。
我临走抱了抱艾小鱼说：“我今天真是为了工作来的。下回单独约你啊。”
电梯门刚关上，周照就不高兴地抱起了胳膊。
我讪笑着道歉：“我好久没和小鱼联系了，一见面就介绍个新男友，我怕她嘴快说给沈阔听。”
周照幽幽看我一眼，哼笑一声。
我最怕他这种表情，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记着仇，逮着机会就要“报复”。
这个人是逻辑严密，分毫不差呀，脑筋全用在这儿了……
“做直播带货选品是很重要的。”周照顿了顿说，“万一选错了东西，顾客投诉起来，主播就成了第一责任人。”
我从刚才到现在统统想的是流量问题，周照说的这一点，倒是从没有认真想过。
“你是说，艾小鱼应该加入mcn公司？”
“不算笨。”周照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单打独斗做不大。”
“可是她那个男朋友能同意吗？”我又操心起艾小鱼来，不知道为什么艾小鱼选中的男朋友都不怎么样，虽然这个陈梓鸣比王鹤伦是好了不少，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劲儿有时候真让人无语。
“钱给到位就行了。”周照看我，“你真当别人嘴上情怀来情怀去的，还真是为了情怀？”
我一下子被问傻了，电梯停了都没察觉，周照牵着我的手走出电梯，说：“真为了情怀为什么投诉平台不给流量？不还是为了钱嘛。”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觉得在商业思维上，我和周照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和沈阔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呢……
“那你觉得陈梓鸣这个人怎么样？”我问。
“和我没关系。”周照一句话挡回去。
我挠了挠他的手心，撒娇道：“你说嘛。”
他俯下身子，点了点脸颊。
我搂着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他一下。
他揉了揉我的腰，说：“陆星。我看你这行为经济学，都被你玩出精来了。”
他凑在我耳畔问了句：“那你和我睡觉是真喜欢我，还是行为经济学的运用？”
我耳朵一烫，感觉有些羞耻，心里却止不住吐槽：我拿我们的关系来变现什么了？你就这么说我。
他揉了揉我的耳朵说：“我开玩笑的，其实都是一码事，我不在乎的。毕竟，我觉得有用才是真有用。”
“不过，你既然这么精明，就得算算收入产出比，就为了知道我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就当着大庭广众亲我，依我看有些划不来。”
说罢，他抬手指了指远处，我们刚刚走出了公寓，周照的司机和新助理已在车门边候着了。
这下他们可都看见了。
我懊恼极了，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觉得没把刚才的答案要回来，才是大大的吃亏了。
“那你快说吧。”我闷闷不乐。
“不怎么样。”周照说，“如果不是认真的，倒罢了，如果要选来当一辈子的伴侣，那择偶眼光就差到家了。”
我拧着眉：“你也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每一个人吧。”
“普通人的恋爱就是那样吧。互生好感，在相处中渐渐磨合，欣赏对方的优点，包容对方的缺点，就像一个不太圆满的图形找到另一个不太圆满的图形，正好咬合上。”我认真的说，“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爱情。”
周照站住了，他认真看着我说：“陆星，这不是我所认为的爱情。”
“只有两个同样独立的人，两个同样圆满的灵魂才能碰撞出爱情。你说的这种，是叫凑合。”周照说，“有人说幽默是溢出的智慧。那我认为爱情就是溢出的爱。连自己都不能自洽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爱情？”
“那什么是自洽呢？”
我好像也不是很自洽啊。
“看清自己，对自己的优点感到自信，同时又能承认自己的缺点，努力去争取，也不害怕失败，任何时候都有重新再来的勇气，那就是自洽。”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就像你。”
我心尖一颤，又酥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