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阎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没有一丁点儿不良于行的样子。
沈白汐沉默地看着他。
阎景又当着她的面取下了面具，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眼睫遮挡着凤眼，眼尾闪着一缕弧光。
脸上的伤是假的，腿残也是假的。
这些，是阎景的底牌。
如今在沈白汐面前，都暴露了。
“之前孤一直在骗你。”阎景朝沈白汐走近了两步，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心里想法却很丰富。
不知道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生气？
要是生气了、哭了，孤该怎么哄呢？
可是沈白汐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
在她看见阎景的真容时，其实隐约就猜到一些。
如今，只能算是证实了猜想。
阎景等不到回应，又主动说：“你没有什么要问孤的？”
沈白汐回过神，目光穿梭在他的脸和腿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说：“殿下藏了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阎景愣住了。
没有想到，在自己揭露了这么大的秘密之后，就换来这样的反应。
这一刻，站在原地就像栩栩如生的假人。
眼睫被外面照进来的光数得根根分明，如一层轻巧的蝶翼。
“殿下今日，是准备这样与我一同出游吗？”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沈白汐只好开口。
其实刚才那一刻，她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睫，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理智阻止了手。
“等会儿你去换身衣服，戴上面具和孤一起出门。”阎景终于反应过来，指了指一侧的角门。
大魏朝七夕节的习俗，不管男女都会戴上雕刻着鲜花图案的面具，坐在画舫上巡游护城河。
晚些时候，少女们还会把莲花灯放进河里，与漂浮着灯火通明的画舫一起，相映成趣。
沈白汐回忆着原主的记忆，隐约有些期待。
很快就去另一个屋里换了衣服，还给自己戴上了雕刻着精巧牡丹的面具。
等走出来，就看见阎景也换了一身衣裳，脸上也带着雕刻牡丹花样的面具。
和她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沈白汐：……好像，有一点点儿心动。
“看孤做什么？”阎景发觉了她的视线。
这个姑娘，现在真是越发不矜持了。
“殿下戴着面具，可惜了。”沈白汐垂头，敷衍地说了一句。
他们一起离开宅子，也不坐马车。
慢悠悠地一路走向护城河。
平时分散在各处的卖货郎，这次也会聚集起来，在道路两边兜售各种有趣的小玩意。
还有些小孩子，跑来跑去，向游人们兜售新摘的野花。
不过沈白汐和阎景身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没有一个小孩子凑上来。
沈白汐对货郎贩卖的其他小玩意不感兴趣。
唯独快走到护城河边时，看见一个老翁，正在吹糖人。
她隐隐记得，在自己那个年代，很小的时候似乎有人送给过自己一个，于是多看了几眼。
这时候还有些早，所以阎景先带沈白汐走进附近的一间茶楼。
早先已经在这儿订好二楼临窗的雅间，一会儿推开窗，便能看见整条护城河的风景。
走进茶楼，阎景却忽然停下，“你先上楼等……我。”
他似乎遇到什么事情，着急再出去一遭。
沈白汐也不问，点点头自己跟着店小二走上二楼。
不巧的是，刚上二楼就看见阎琮迎面走来。
沈白汐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避了避，不想被阎琮发现。
谁想到阎琮眼尖，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急匆匆走上前来。
“沈小姐！”他没戴面具，脸上的表情惊喜极了。
“你认错人了。”沈白汐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沉着嗓子说。
阎琮愣了，刚想再仔细打量一番，背后忽然传来另一个女声，“五殿下！”
是一直追着他的敏荣郡主来了。
阎琮脸色一变，来不及再辨别，急匆匆下了楼梯离开。
沈白汐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