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神经紧绷，一片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也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
“班长？”路羽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魏廷风逐渐靠近，将手中的抱枕放置在沙发上：“你好像有点怕我。”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刚刚的自言自语吓到你了。”
魏廷风又拿出了从老师办公室里带出的学校专用pos机：“校园卡呢？先把钱付了吧。”
开机后，那机器的屏幕散发着幽幽的白光，隐隐照出魏廷风的下半张脸，浅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有些冷硬。
路羽几次想看他的眼神，试图读出一些情绪，但都看不真切。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校园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显示付款成功。
“还不打算和我说说吗？”魏廷风边关掉机器边说，语气很是平静。
路羽沉默了，她不知道如果让已经被洗去记忆的人知道他们所在世界是假的，记忆也是假的，那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它”的注视。
“说什么？”路羽装作没听懂。
“其实，自从那日和你谈论意识和记忆的问题时，我隐隐发觉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没办法确定。回去后，我便把自己和你的对话过程全部记录下来，细细研究，终于让我发现了问题的存在。”
“你说过你每次恢复一段记忆时，都会伴随着雷电的出现，接着是大规模停电现象。可是这与我对世界的认知不符。世界应该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有其自身的规律和运转方式。也就是说，如果天上打雷，那会是因为积雨云放电时造成的，属于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它是按规律运转的，而不是因为你的记忆片段出现造成的。”
“可是，偏偏现在的情况是，打雷的现象违背了自然规律，反而和你突然出现的记忆挂钩。这让我有了种世界在注视你，或者你在影响世界的感觉。这太奇怪了，于是我产生了很多种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便是其中之一。”
魏廷风不慌不忙地说着，平静又有些柔和的语气，却让路羽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他居然早就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的思维好像不受框架的约束。所谓的当局者迷，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这样的人在现实世界中一定非常厉害，不对，不管在哪里，他都很厉害。
“所以……这个世界是假的吗？路羽。”魏廷风突然凑近了路羽，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响起，“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吗？”
“毕竟你身上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了，这个世界也许在排斥你也说不定。”
路羽勉强地笑了几声：“你脑洞还挺大的。”
她该庆幸黑暗遮掩了一切，让她不必直面对方透彻的目光。
“路羽，方才又打雷了，你又获得了新的信息对吗？我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魏廷风轻声劝说：“你可以相信我的为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对你不利。而且你不想知道得更多吗？我猜测你接收到的信息是有限的，与其捏在手里，不如把它交给我，说不定我能分析得更全面。”
听到魏廷风的话，路羽有些动摇了。
她对于那个反抗军说的所有话，无法确切地辨别真假。某种程度上，反抗军的话存在合理性，她的内心会倾向于相信，但就怕对方说话真假参半，把她骗得团团转。
到时候如果被对方引导着做下错事，她恐怕会懊悔终身。
相较于反抗军，她更信任魏廷风。魏廷风这样的聪明，一定会抽丝剥茧，避开陷阱，找到最正确的答案。
只是她唯一担心的是那个未知的“它”。
路羽思忖了良久，道：“好，我和你说。但是你需要时刻注意自身的异常情况，和周遭的环境变化，也许我和你说的内容会引起“它”的注意。一旦发现异常，我们必须停下。”
“好。”魏廷风一口应下。
接下来，路羽将她那些未描述的记忆片段以及和反抗军的对话，一字一句，慢慢地给魏廷风讲述，中途路羽停下了很多次，警惕地观察周围变化。
奇怪的是，等路羽全部讲述完后，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就连一丁点的打雷声都听不见。
倒是魏廷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呼——”魏廷风长舒口气，“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发现了什么？”路羽迫不及待地问道。
魏廷风不疾不徐道：“先从现实世界开始讲起。以下是基于我获得信息推测出来的。”
“15年前，你被冷冻于银月生命研究所。十年前，星际宇银商业公司发行了一款名为《人生模拟器》的全息游戏。中间间隔了五年的时间。我想问一下你，在你的记忆中，你冷冻前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与我们现在所处世界的科技水平相比，孰高孰低？”
路羽仔细地从那些记忆片段中回想了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手机用的是智能机，和这里的差不多。记忆里遇到过的人，我也并未从他们身上看到超出我理解的科技产品。总之，现实生活中，15年前的世界，和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科技水平似乎差不多。”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说实话，游戏这种东西我并不喜欢玩，在我看来它过于浪费时间，相信观点和我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反抗军说过，他们现在的人员早期全接触过那款游戏，不存在未接触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启用冷冻人来实行入侵计划。这说明这款游戏特别受欢迎，几乎所有人都玩过，这也包括那些不怎么爱玩游戏的人。”
路羽点点头。
魏廷风接着道：“我不觉得仅仅五年的科技水平发展，就能支撑一个公司做出一款几乎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玩的划时代的全息游戏。按照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别说了5年了，就是20年都不一定能做出一款风靡全球的全息游戏。”
“发行这款游戏的公司明显有问题，它所拥有的科技水平要超出时代一大截，联合它的名字，星际宇银商业公司的“星际”二字，我觉得这个公司很有可能来自高等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