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芷？她怎么会在这？
许白棉心底有些疑惑，但因着江白芷的神色瞧着不太好，行色匆匆地，她也没好意思直接把人叫住。
但到底是留了心，偏头和贺钧川指了指道：“我好像瞧见了江护士，等咱们检查完，再看能不能问一下情况？”
贺钧川瞧过去，就只看见了江白芷匆匆转到楼梯那边的背影。
他想着池江河之前托自己帮忙照看，便也点了点头，低沉沉稳地应下：“好，等下有空我就去问。”
“我是担心囡囡出了什么事……”
许白棉有些担忧。
看江白芷那样子，很像是来照顾病患的，可她们现在的位置是妇幼保健医院，而能够让江白芷如此担忧照顾的，只能是江白芷的独女。
三岁的囡囡。
思及此，许白棉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来些许，她也想到了之前池江河所说的事，在心底疑心，该不会是林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只是虽有忧虑，许白棉要做的检查也赶着时间呢，她分身乏术，只好求助贺钧川。可贺钧川又是个成年男人，若那边江白芷是独自在照顾女儿，贺钧川过去也有些不方便。
云若锦便主动提议道：“阿川，你跟小瑜还是陪着棉棉，小江我也熟悉，我去看看！”
江白芷去贺家做客好几次，云若锦大多数时候都在，对江白芷和囡囡倒也的确很熟悉。且云若锦是个可靠的长辈，她主动要去，许白棉更放心一点，不过还是关心叮嘱了两句：“妈你看看情况，如果那边不方便，你就回来跟我们说。”
云若锦点头。
目送许白棉他们去做检查后，云若锦就转到了护士站那边，轻声询问了几句。她虽然上了年纪，身上也穿的旧衣，但明显没有生活困顿的样子，说话也条理有据，护士还真以为她是来看病人的，就给她说了个房号。
云若锦一路找过去，来到房门前时，还没来及敲门，就听见屋内传出来一个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白芷，离婚是大事，你怎么能这么随意就说？！”
云若锦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去打扰屋内的交谈。
屋内，江白芷站在病床边，正小心地给女儿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却只能痛的发抖，江白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攥在手中，痛到难以呼吸。
但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儿还躺在那里，她又怎么能放任自己软弱呢。
江白芷给囡囡擦完了汗，又掖了掖被角，看着睡梦中都蹙着眉头的孩子，心底曾经压抑的某个想法越发清楚了。
她收回手，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春生，语气也十分的平静，就像那桥下的冬日水面，凝着一层薄霜，没有半点暖意。
“我既然不能给你家生男孩，那我们离婚，你再找一个，不是正好吗？”
“你妈不是一直这么说吗？你居然没反驳，那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个屁！
林春生心底的怒意越发灼热，老齐已经申请过退了，上面的领导也批过了！现在也就是年底，明年，七团肯定还会有个新的副团，上面的领导们正是盯着他们的时候！
他现在离婚，那岂不是要让别人看着他家庭不稳定，不堪大任吗！那他还怎么上位！
林春生当然不愿意离婚，即使江家只剩下江白芷和她弟弟，似乎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但是，即使是过河拆桥，也不能是现在！
对自己的未来，林春生早有计划。
他就见江白芷依旧那么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用冷冰冰地平静语调继续说道：“你妈前几天还跟我说，要我过继你姐的孩子，但我不想养别人的小孩，现在直接给你家腾地方，你再找人生个亲生的男孩不是更好？”
“谁跟你说要过继的？”林春生的语气微微凝滞，竟然有些不敢看江白芷，他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便没看到江白芷眼中越发浓重的失望，“……囡囡才是我的亲女儿，你别多心。”
但到底也没说一句“不会过继”的话。
江白芷平静地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能笑出来，心底地悲伤也越发浓重。下意识地，她想起了前不久特意来跟她说了声再见的男人，那时她还觉得对方看起来很难过，现在想想，自己的难过也没有少到哪去。
只是到底还是在女儿的病床前，江白芷没有把心神分给别人多少，依旧保持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态度，继续和林春生讲道理。
甚至，因为囡囡还在休息，江白芷的声音都没有抬高半点。
更没有林春生强压怒气、下意识抬高声音，试图用“声高就有理”这种煞笔逻辑来压迫她的想法。
从确定女儿受伤后，江白芷从没有比现在更冷静地了。
她看着那别开视线的林春生，轻声地询问道：“囡囡才是你的亲女儿，那她在你的家里，被你的妈妈和外甥一起推倒，磕在石头上，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林春生，你告诉我，你也觉得是我在故意无理取闹吗？”
囡囡还躺在病床上。
即使林春生有再多的无耻言行，也无法说一句问心无愧。
他强行辩解道：“我没有那么想过，而且囡囡也只是摔倒了，不是被谁推得，你别总把人想的那么坏！”
说着说着，就好像这种话把自己骗过去了一样，林春生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我妈都说了她没做，你别因为囡囡伤到了就随意迁怒，那可是我亲妈，她养大我不容易，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无故诬赖她？”
“是我诬赖她吗？”江白芷看着面前这男人死不悔改的模样，在心底嘲笑自己，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不然怎么没看清这人面兽心的禽兽！
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竟然真的能坐视自己的孩子被害！
就因为那是他亲妈？是他的亲外甥？
他们还算是人吗？！
“那你妈说，只要囡囡死了，你就能有儿子了，你也觉得是我胡说的吗？”
林春生地心里一慌，但还是强撑着道：“别瞎说！囡囡不会死，我妈不可能说这话！”但心底里，他知道，这话他妈绝对说过，还说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