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和陆容璋给我下的药有点关系，”季书冉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道，“珈南你对这个图腾的来历了解吗？这代表了什么种族，与舍婆教又是什么关系？”
一提到季书冉体内的怪药，珈南与陈世霄两个人的心同时提了起来，连陈世霄看向珈南的目光之中也夹杂了几分恳切。
然而，珈南在二人希冀的视线下，却是缓缓摇头道：“我虽身为舍婆教圣子，但我在楼兰时并没有学习教史的资格。
舍婆教的藏书阁看管很严，我没有进去过。我母亲说，等我未来身祭舍婆神之后，才会被允许进出藏书阁。”
“一个不了解宗教历史的圣子？”陈世霄拧起眉毛，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身祭舍婆神？”季书冉抓住了关键字眼，“什么是身祭？”
珈南的脸乍然红了起来，漂亮的猫眼里也有躲闪之意，说话也变得磕绊，“我现在已经不能身祭了……”
季书冉双眼睁大，不理解，“为什么？到底什么是身祭？”
“身祭就是他要嫁给舍婆神。”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自季府大门后面，三人一道看向来人——竟是再次恢复为人形的赫连斐。
小梨规规矩矩地跟在赫连斐的身后，陪他走到门边。
赫连斐清俊的面容上还带着病气，小脸煞白，更显得嘴唇鲜红。
他显是不禁风，又咳了两声才继续说：“舍婆教的圣子，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舍婆神的‘新娘’。”
“什么？新娘？”陈世霄忍不住重复了那两个字眼，扫视着珈南雌雄难辨的美丽面容，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嗤笑起来，“有意思，你们楼兰真是有意思。
我说你怎么老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原来在你们楼兰，你本就是个‘女的’。”
珈南瞪着眼睛，“陈世霄你找打？”
陈世霄连退几步，抱剑怀中，忍住笑意说：“好男不和女斗。”
眼见两人的嘴炮要止不住，季书冉赶紧站出来止戈，“好了好了，进去再说，在家门口说话不是给我惹事么。”
赫连斐静静看了一眼季书冉，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季书冉的脸上收回来，率先回身走进府内，小梨忙上前几步搀住他的胳膊。
“少主，走慢些。”小梨一双狐眼中盛满了担忧之色，关心道。
几人走进正厅，季书冉先行上座，问珈南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们楼兰这个舍婆教的习俗是什么意思？”
珈南眉心耸起，似乎有些羞于启齿，踌躇几番才开口说：“跟他说的差不多，舍婆圣子的任务就是为了被献祭给舍婆神，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嫁给舍婆神。
在舍婆教的传承中，圣子经过身祭之后，就能与舍婆神心意相通，可以向楼兰的国民传递舍婆神的旨意。
所以另一方面，圣子也是用来与舍婆神沟通的桥梁。
上一任圣子现在是舍婆教现任教主，而如今他已经愈发无法接收到舍婆神的信息，这也意味着需要新的圣子进行身祭，成为新的桥梁。”
每一个宗教总会有一个类似的角色，可以与宗教所信仰的神明沟通，以神的名义来教化信众。
因此珈南所说的这些，季书冉一点都不难理解。
“不过你说你已经不能身祭了，这是什么意思？”赫连斐问向珈南。
面对赫连斐，珈南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现在并不是任性耍脾气的时候，只能冷脸说：“每一个被舍婆神选中的圣子，都需要用自己的血喂养情人蛊。
等到春祭日，再由圣子亲自将情人蛊献给舍婆神，就算是身祭完成了。而我的情人蛊……”
“你已经给我吃了？”季书冉下意识接了他的后话，他猛怔了半刻，才喃喃道，“如此贵重之物，你竟然给了我，珈南你没想过后果吗？”
“我要你活下来，能用来救你性命，这才是情人蛊最大的用处！”珈南毫不犹豫地反嘴回道，他下颌紧紧绷着，凉声说，“至于后果……难道当初选我为圣子，就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我这一生，不过是皇室和舍婆教所摆布的玩偶。因为你季书冉，我才想真正成为我楼兰珈南，而不是什么狗屁圣子，你明白吗？”
季书冉自然明白珈南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是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心迹而定在原地。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以珈南的性子，绝不会任由楼兰皇室与舍婆教摆弄他的人生，反抗的号角早晚都会吹响的。至于上次宫变，就是珈南反抗皇室的导火索。
季书冉的心思也忽然有了几分不明不白的转变。
“你说你把你们宗教之中的情人蛊给冉冉吃了，这会有什么影响？”陈世霄适时发出疑问。
珈南道：“你放心，这对小季大人没有任何负面效果，只是会让我二人心心相连，能够听到对方的心音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圣子身祭之后才能传达舍婆神的旨意。”
这番话季书冉听得有些不对劲，追问道：“对我没影响，那对你呢？你会怎么样？”
珈南的脸色微变，却依然扬起浅浅的笑意，看向季书冉回道：“无妨，对我也没影响。”
珈南在嘴硬说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只是珈南现在不想说，他们也不再追问去拆穿他。
赫连斐端详的视线在珈南的脸上停留许久，问：“楼兰那里知道了吗，情人蛊已经被季书冉服下的事。”
珈南耸了耸肩，满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他一屁股坐下来，端起茶碗牛饮一口，道：“肯定知道了，楼兰的使臣回国第一件事定然是把这件事告诉父王与教主。
估计没几天就要来京城抓我回国洗圣池了。”
说着，珈南看向季书冉，抛了个媚眼问：“所以小季大人，为了你，我犯下滔天大罪，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远走高飞？”
陈世霄剑眉一挑，刚要叫他注意措辞，却没想到季书冉还真接了他的话茬道：“明日就启程，不过不是带你远走高飞，而是我们要弄清楚，这个图纹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赫连斐带我去昆仑洗髓之前，我不能让这个药当真改了我身体构造，成个能怀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