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李初一顿时双目猩红，面色变得晦暗无比。
他声音沙哑着，犹如厉鬼，“你又玩这一招？上次把整个东方修界玩上绝路还不够？你这次又玩什么把戏？”
“之前在十三之地、东方修界之时，你就反复给我说，说我会极惨，行道宗会极惨。”
“嗯，你成功了，说的话也应验了，心里挺得意的吧？”
看到李初一这副神情，白卿则是装模作样后退几步，像是怕了。
口中却道：“买物有瑕，镜花水月。”
“我当年真的给你提醒了啊，是你自己没有领悟到的。”
“而且我后边也给你解释了，我是在悟道，悟道！”
“额，应该是说参悟假字仙命更为恰当一点。”
李初一则是冷哼：“所以你就给行道宗弄了个救世之局，东方修界众生弄了个灭世之局？”
“然后让他们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
白卿停下身形，一双清澈眸子，却是突然如寒潭般深沉，像是布满了风霜留下的痕迹。
只是语调依旧温润如初，“李初一，我是不是没有对你说过，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不喜欢自己布局了。”
“我喜欢闯入别人局中，同时身化白子黑子，明白吗？”
李初一闻言，神色渐渐如常，只是眸底依旧留着化不开的寒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咯，嘿嘿！”，白卿微笑着，整个一白子俏书生模样，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的矜贵傲气。
只是那双眸子，又像是把他隐匿在风雪之中，让人半点看不真切。
李初一不要纠结，只是问道：“东方修界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在源头世界一处独立空间之中，唤作藏尸秘境。”
白卿倒是没作隐藏，继续说着：“那里几十万年的大战，不知陨落多少生灵，所以就滋生了一些藏尸秘境。”
“主要是集中收拢那些亡者的血与骨，以及他们的不甘、愤怒、恶念……，等等五花八门的，把这些全部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就诞生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怪物。”
“那秘境很恐怖的，也邪门的很，似乎又引出了什么不可名状存在。”
“总而言之，当初东方修界生灵，他们最高才不过化神境界，进去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说罢，白卿又看向李初一，似有赞叹：“还得是你啊，居然和那种存在扯上关系，甚至能将劫运转移，了不起。”
紧接着，他又瞧了一眼李初一背上，便忍不住的眼角抽搐，立起了大拇指。
“咳咳，不愧是你，真奇男子，佩服佩服。”
李初一眼眸微敛，看不出他太多情绪。
只听他不紧不慢开口：“你说我这一次也会极惨？”
“嗯，不过我也是猜测罢了，具体缘由，其实我也有些看不太清楚。”，白卿皱起眉头，煞有其事思索着。
“你的话，我能信吗？”
李初一深吸口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他全身，让他忍不住一个踉跄。
“初一老爷，你咋了？”，小呆一直立在不远处，见状忙关心问道。
那金毛小狮子则直接小碎步过来，低头蹭了蹭李初一，示意他靠着自己，这样不会摔跤。
虽然说是小狮子，其实它已经长到五米多长，接近两米高，体型大得很，也神俊得很。
平日以来，这些掌柜把它养得很好，没少给它喂好东西。
“我没事的。”，李初一摇了摇头，白卿的出现，以及说的话，让他心境颇不平静。
白卿见状，也是无奈道：“你当然可以相信，因为我白卿这一生，从不说假话。”
李初一冷眼呵呵，一个修假字仙命的人，从不说假话？
鬼都不信。
“李初一，我是真的觉得你会很惨的，说不定会死。”，白卿语气很认真。
然后又补充着：“如今的十二之地很怪，总之我也说不清楚。”
“但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你一定会死的，神形俱灭，不会出现第二种可能。”
“相信我，我并没有危言耸听。”
一旁，小呆却是黑着个脸，面上满是怒意，朝着白卿大吼，“你才会死，滚啊，这不是你的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是微微颤抖着，因为又想起当年，在白雾世界之中，看到的关于未来一幕。
初一老爷的黑铠、龙魂戟全部残破，然后零散堆积在船上。
除此之外，全是那些老爷们的遗物，有虎皮，破烂的黑斗篷……，甚至金毛小狮子都不见了。
只有他一人，独自驾驭着伤痕累累的鸿运齐天舟，流浪星空。
白卿瘪了瘪嘴，别过头去，似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太多。
李初一则压了压手，示意小呆冷静一点。
然后继续看向白卿：“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们似乎并不是一路人，而且我从前可是发过誓的，一定会斩你。”
“你以什么发誓的？”，白卿神情玩味。
“自然是天道……”，李初一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白卿也没继续提这个，只是道：“其实我在这十三处地界，皆留下很多道神念。”
“而如今这十二之地，表面看似一切正常，背地里却是……”
他拧起眉头，然后又舒展下来，“额，背地里好像也挺正常的。”
一时间，场面变得寂静无比。
许久后，白卿才是耷拉着眉，又挥了挥手：“哎，好自为之吧，我总觉得你这次真的惨了。”
“说不定，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罢，便是瞬间消散不见，再也不可寻。
独留李初一站在船头，像是立在无尽风雪寒天之中，任由风吹雪淋。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脊背挺直，笑着叹了口气，“哎，其实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若真有哪路神仙能弄死我，咱下辈子遇见他，尽量绕道便是。”
他眼中似有璀璨星光爆发，“至于现在，老子才不要苦情戏中的凄凄艾艾。”
“只要活着，老子就要那青山输我峥嵘，天地逊我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