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年轻人。
铁老头，剑老头，哑女，盲女，三只手，丑男，憨子，小骨头灵儿，十一只鲶鱼怪。
还有驼女，她戴着面纱，牵着如山一般的丑驴。
他们眼中有奇异光芒闪烁，像是黑夜之中，突然点燃两道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但下一瞬，便是蒙上一层水雾……
久久无言。
还是十一只鲶鱼怪兴奋到飞起，就着身上锣鼓唢呐，就是吹啦弹唱起来，且都是一些极为喜庆的曲子。
丑驴则别过头去，似在生闷气，每次都丢下它，算什么主人？
小骨头灵儿，依旧当初那么小小只，是一副小骷髅架子模样，她走到李初一身旁，轻轻扯了扯他衣角。
当年李初一第一次闯仙陨之地时，就是她一路陪同的。
“初……初一，你这些年，还好吧？”，剑老头依旧是半残之身，此刻已是老泪纵横。
当年，就是他把李初一带入行道宗的。
“挺好的。”
李初一微笑，再次见到这些故人，一时之间，他竟是有些不知说什么，明明从前大家很熟悉的。
“初一，你现在啥境界了？”，铁老头还是双臂空着，正满脸期待问着。
当年李初一射命界旧日那一幕，在完美人族古今仙施法之下，这幕画面，在命界众生记忆中已是渐渐模糊起来。
不过命界众生对他的怒意，这片天地对他的排斥却是依旧存在。
现在一直无事，是因为路人甲给他的戏字符在起作用。
“铁老，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初一则是打趣道。
“当然是真话了。”
“合体境界，不过若是论战力，大概就是，仙人之下我无敌吧。”
李初一回答的一本正经，他如今已是实打实五成赌徒，至于能不能拉岁月仙进赌局赌命，那得试过才知道。
而听到这话，行道宗之人，一旁的剑无尘，早已是目光呆滞。
“合……合体，仙人之下无敌？”
“初……初一，你没被什么夺舍吧？”
铁老头牙关打颤儿，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李初一则是抱起灵儿，架在自己肩膀上，走到几位师兄面前，面带微笑，拱手行了一礼。
可即使这般，三人依旧是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师弟修为超绝，如谪仙临尘，他们高兴归高兴，可是看到自己这怪胎模样，多少是有些自惭形秽的。
李初一则心中叹了口气，等回了行道宗再说吧。
又上前几步，看着盲女，哑女，她们修为只有金丹后期，穿着身淡花长裙，很是清新雅致。
“两位师姐，好久不见，你们从前酿的青梅灵酒，味道可好了。”
两女自是面色一红，不过那份高兴，却是抑制不住。
李初一又看向驼女，“大师姐，多年过去，风采更甚往昔啊。”
驼女虽是遮着面纱，可是眼波流转之间，便是能倾倒世间。
“初……初一师弟，你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师姐，这蠢货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它挺乖的，而且这些年下来，丑驴神魂和这山海异兽肉身，已是完美相融。”
李初一点了点头，望着这如小山一般，浑身水墨浸染，仿若从山水画中走出的异兽。
凶道:“丑驴，变小点。”
丑驴虽是不忿，气得直撅蹄子，不过依旧是很听话的，身形渐渐缩小，化作最终只比凡马大个几圈。
“初一师弟，丑驴变得这么大，其实也是威慑其它仙门。”
“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这暗无天日找不到出口，长久下来，他们也是有怨言的，不得不防。”
李初一点了点头，人之常情罢了。
“师姐，丑驴之后还是留在行道宗吧，我如今所面临的，带上它有些不合适了。”
丑驴闻言，顿时大急，不过还未等它发作，便是听剑老头询问。
“初一，你这次来，是带我们出去的吗？”
李初一点了点头，“是，不过不急，毕竟有的人，还没舒服够呢。”
他嘴角弯起，目光所落方向，自是烈阳子那边。
而李初一到来消息，很快便是传了出去，太多修士到来，想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不过此刻，李初一正在一群散修聚集处。
一面色泛红男子，正背身挺直，正襟危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戴着高帽，手抚长须，在那里翻阅着一本泛黄小书。
他面前，也是一处小摊儿，上摆放着各种书册，如《白衣少年与红衣师尊三两事》，旁边还有个括符（逆天，红衣师尊竟是男儿身？）。
不止如此， 他还在旁竖着一个牌子，“绝世孤本，只借阅，不出售。”
这人，自是泛黄之道永存的老关了。
“老关，你修为只有筑基，就算有续命之药，这么多年下来，寿元也快到头了吧。”
李初一在旁边搭了张小凳，颇为悠闲模样。
“李道友，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见到你，而你达到何种境界，我想都不敢想啊。”
老关合上泛黄小书，看着面前年轻人，目中颇为感慨。
“哈哈，还行吧，不值一提。”
李初一干咳一声，又道:“就是曾经啊，在星空之中，一连屠杀两百多尊仙，杀的天地无光，星空血流成河……”
他说得绘声绘色，他可记得神清说过，出门在外啊，面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虽然老关只是个筑基，但这样半开玩笑说着真话，往往啊，才是最有意思的。
果然，老关大受震撼，第一反应虽是不信，但他小小筑基也不知如何反驳，反正面色是涨得更红了。
这时，却是一个炼气小修，走到摊前，“老关前辈，我来借书了。”
不过却是嘴里嘀咕个不停，“一般情况下，我要吃五碗灵米饭才能吃饱。”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吃第五碗呢？”
李初一:“？？？”，哪儿来的大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