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头顶上的高层长老，底下的小弟子们都在浴血奋战。
雪麟叹了一口气，“你我魔修与道修，虽道不同，但却有同样的目的——渡劫飞升。”
“我只有一个疑惑，你为何要与修真界作对？”
就算是数百年前，那时候刚登上魔尊之位的九霄，摒弃了上几任魔尊休养生息的做法，他与修真界的关系也是一样的水火不容。
九霄冷冷一笑，“也罢，时间还早，一时之间我们也分不出胜负，这身体的情况想必你也很清楚，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
毕竟是天道气运之子。
“我从前也是修道之人，还是你们天辰山的弟子！”
九霄毫不犹豫的透露出了自己从前的往事。
雪麟目光微凝，露出了些许惊讶。
九霄从前是由正派弟子坠入魔道，这是整个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究竟是哪一个大派，这却不得而知了。
想不到如今由他本人来亲自解说，居然就是天辰山。
雪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想不到你居然是我天辰山的弟子，可我却不记得了，想必你应该是我之前的吧。”
九霄面目一下子转为痛恨，“没错，那时候你小子还没有拜入天辰山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是天辰山一个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然而正因为如此，受到了同门之间的嫉妒。
一次外出任务的时候，他那不长眼的同门，在探索秘境之际还偷下黑手，抢走了九霄的所得。
九霄是何等人物？
当即杀了这个同门。
然而在场并没有人证，说不清楚他究竟是失手还是故意。
事后，长老们觉得九霄下手过重，心性不定，罚了他去思过峰思过。
何时承认错误，何时才能放出来。
九霄冷笑一声，他本就不是任人欺凌之人，天辰山待他不公，他便直接堕入魔道。
讲完这一段往事，九霄淡淡的看着雪麟，嗤笑了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天辰山这一股风俗习气也依旧如此。”
他指的是闳嘉言，在天辰山外门，因为两位天之骄女的事情而饱受欺凌。
雪麟一时无话。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你这是在向掌门抱怨么，你觉得从前你的事情长老们处事不公？”
“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九霄皱了皱眉，循声望去。
不知何时一个绿衣女子出现在了雪麟的身旁，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
九霄觉得她有些面熟，翻找了一遍闳嘉言的记忆，这才知道原来是这具身体的“前未婚妻”——如今天辰山玉衡峰的首席林舟。
他有些不屑，“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吗？”
林舟淡淡一笑，“就这？这只会显得你自己是无能之人。”
九霄皱了皱眉，他的脾气并不好，“牙尖嘴利，小丫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人虽处在十丈之外，却以一记气息凝练成一巴掌，狠狠的朝着林舟扇了过去。
本来在他心里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想教训一下这姑娘。
却不料这一股气息碰到林舟身前，寸寸崩裂。
“咦？”
九霄的眼中含了一丝赞赏，“想不到天辰山竟还有你这等人物，倒是有资格与本座一谈。”
“你方才说本座是无能之人，可你看看本座现在的样子像是无能之人吗？”
林舟摇了摇头，“我所说的不在外力，而在心境。”
“我与你一样，这天辰山并非没有人羡慕嫉妒着我的修行天赋，可是如你一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九霄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好奇。
一旁默默无言许久的天辰山掌门雪麟也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林舟。
门内弟子嫉妒生乱这件事情也是掌门一直操心的问题，他倒是想听听林舟会给出什么答案。
“呵，”林舟身为九州大陆最天才的修真者，岂会在意这些？
“你的师弟们嫉妒你的天赋，所以在秘境之中捣乱，抢走你的机缘，你能发誓你不是故意杀了他的吗？”
“那又如何？本座岂是任人欺凌之人，他既然敢动手便应承受本座的怒火。”
林舟摇了摇头，“此言差矣。”
“你这是在借着这一次动机，宣泄着往日的怒火。”
凡人皆有七情六欲。
慕强而凌弱，故滋事不绝。
循着这样的本性，这世间才有各种各样的故事。
林舟的所作所为也很简单，曾经比武的时候，如果有内心阴暗的师弟师姐们试图对她暗下黑手，她只会当场打折了他们的手脚扔出山去。
“什么意思？”
九霄突然有些迷茫。
“你从前是否对他们处处忍让，须知你愈发退让，人的劣根性便会暴露出来，他们不会因为你对他们和善可亲而手下留情，反而会愈发自身内心的阴暗。”
“天赋、修为，这是无可弥补的一条通天堑。”
“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的同门门内心充满嫉妒。”
“而只有一早便划清界限，让他们明白你与他们的差距有多大，这样子才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九霄有些不可置信，似是想不到这样一席话会从林舟这样一个天辰山弟子口中说出。
“小丫头，你会故意在比试切磋的时候打断他们的手脚？”
林舟轻轻一笑，“难道魔尊觉得有问题吗？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不是吗？这样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这个小丫头。”
他突然哈哈大笑，“你也干脆转投魔道算了，如此脾性对我胃口。”
林舟却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依旧没有明白我究竟在与你说些什么。”
“本是修真者之间的事，可你转修魔道，却牵扯到了凡人。”
“哼，”九霄眯了眯眼睛，“凡人如蝼蚁，用他们来祭炼我的神功，有何不可？”
世间凡人皆庸于懒，天下才子皆毁于傲。
“我听你方才一眼，你也并非迂腐不堪的正派弟子，行事作风，颇有我魔道风范。”
“你也知道他们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还不愿入我魔道？他们贪生、惧死、嫉妒、虚伪……”
林舟缓缓的拔出长剑，“不，我们不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下脚下拼命阻挡魔修进攻的师弟师妹们。
这其中也包括了薛秋和苍岚，此前两人虽有不快，此时却团结在一起，拼命搏杀着前方的敌人。
将后背留给了对方，得十分信任。
“这才是真实的人类啊，我们有很多面，如果你只能看到其中一面，这说明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她剑指九霄，“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底线了，就算用着闳嘉言这一具气运之子的身体，如果连自己的本真都失去的话，那么你的下一次渡劫——依旧不会成功！”
九霄面色阴沉。
他确实输了，他知道林舟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