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钰心下唏嘘了一阵，继续问道：“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从翠玉的反应来看，她绝对不是大夫人姜氏那边的。
不然，她根本不会吐露这么多不利于姜氏的事。
翠玉沉默了一阵，淡声道：“我谁的人都不是。”
祈钰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轻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跟我说这么多？”
翠玉沉默不语。
祈钰也没继续逼问下去，她起身，走到翠玉面前，微微俯身，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忽然出声道：“你痛恨姜氏的所作所为，却又受制于她，想必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听到这句话，翠玉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眸中也流露出一抹挣扎。
祈钰又故意道：“你是皇后的人？”
这回，翠玉眼底的挣扎又转变为了不屑与轻蔑。
看得出，她对皇后相当有意见。
祈钰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看着一言不发的翠玉，慢条斯理地道：“你可以走了。”
翠玉微微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灭口。
没想到，齐王妃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翠玉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对祈钰福了福身，“多谢齐王妃。”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柳闻声看不出祈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就这么把人放走，难道就不担心翠玉把他们给供出来吗？
祈钰微微一笑，语气笃定地道：“她不会这么做的。”
话落，她又冲柳闻声眨了眨眼，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她，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柳闻声看了她一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封越想跟上，可他走到门口一看，早就没有了柳闻声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到底没好意思跟剩下两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藏了起来。
祈钰将门合上，转身对厉明诀笑道：“王爷可猜到，太师府的人要如何对付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半点紧张之色也无。
摆明了是没将柳太师和柳彦那点小九九放在眼里。
厉明诀面上也没有什么担忧之色，他只是轻哂道：“不需要猜，本王也知道，他们必定是想用太子之位来做文章。”
祈钰走到他身旁坐下，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王爷，你可曾想过……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
这话若是被厉天泽听到，她就算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但她也不害怕。
眼下，京城里看似局势稳定，实则暗流涌动。
皇后和柳家的倒台，就是这个动荡的开始。
此后，等待着她的只有风霜雨雪。
而这一切，都与她眼前的人密切相关。
现在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厉明诀抬手，抚过她紧紧蹙起的眉心，语气温和地问道：“若是我这么想过呢？”
不光是祈钰在试探他，他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她会不会陪着他一起？
祈钰耸了耸肩，语气无所谓地道：“既然王爷想要那个位置，那就要呗。”
她语气随意到了极点，仿佛他们所谈论的不是那个至尊之位，而是菜市场里的一颗大白菜。
厉明诀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她这番话面前也烟消云散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又似叹息地道：“本王的王妃真是……与众不同。”
祈钰十分厚脸皮地收下了他这句赞美，也礼尚往来地恭维道：“还是王爷慧眼识珠，更高一筹。”
厉明诀被她这句话逗得嘴角微微上扬，再多的担忧都被她化解得无声无息。
两人交完心，也就继续就这件事商讨下去。
场合和时机都不对，太师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趁早将皇后扳倒。
夜色渐深，祈钰给自己倒了杯茶，醒醒神。
顺手还给厉明诀也倒了一杯，又道：“既然柳太师想拿太子之位来压制你，让父皇动怒，我们不如顺势而为，让他们也尝尝倒打一耙的滋味。”
厉明诀微微颔首，“父皇龙体安康，最忌讳的便是朝臣当面提起此事，柳彦若是开了这个口，必定会被父皇记上一笔。”
祈钰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太师府的人将宝都押在了皇后腹中的那个孩子身上，可这个孩子注定是生不下来的。”
顿了顿，她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猜，这件事多半是皇后和大夫人的手笔，柳太师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却装作不知情。而柳彦，则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他的好妹妹背着他犯下了多大的事。”
这些年，皇后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在后宫里又不得恩宠，早就憋不住了。
正巧遇到陈识，那可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连龙子都敢谋划。
可皇后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大夫人这边给她留下了如此大的一个隐患。
祈钰想起下午收到的从宫里传出来的密信，轻哂道：“这会，安若雅已经演完了一出戏，皇后已经是腹背受敌了。”
正说着，去跟踪翠玉的柳闻声已经回来了。
他推开门，封越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跟在他后面进门。
出去了一趟回到，柳闻声的脸色变得比先前要难看几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柳亦瑶简直是疯了！”
祈钰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直呼皇后的名字了，但如此冷硬的语气，还是头一回。
她好奇地问道：“皇后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看多了皇后的骚操作，现在不管听到多离谱的事，她都能保持淡定。
但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柳闻声语气霜寒地道：“她居然想用柳凝腹中的孩子来换她的。”
祈钰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安。
不会真这么巧吧？
“你说的柳凝……跟皇后是什么关系？”光是想到某个猜测，祈钰心下就一阵恶寒。
柳闻声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柳凝是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