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慢慢步入正轨，每天能出二三十条手绢。张绣上午教针法，下午把货分拣一下，装进纸箱子，往柜台送。
天儿越来越冷了，昨天还下了点小雪，戴了手套，手还冻得生疼。幸好，身上裹着军大衣，倒不觉得冷。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一进商场，热浪扑面而来，甜到掉牙的调调往耳朵里钻。
柜台那边客人很多，赵婷忙得顾不得说句话，跟张绣对视一眼，接着忙活。
张绣扫了眼柜台，货还不缺，把箱子放下。地上有两份饭，没来得及吃。
她脱下军大衣，便去接待客人。
客人是位女孩子，白白净净，有点眼熟，张绣想了半晌，想不起来是谁。见她低头从柜台这边，找到那边，像都不满意。
就问她：“想要什么花型？“
一看是张绣，女孩子露出笑容，打开包包，就往外拿东西，“我来好几回了，你都不在，这样的手绢还有吗？”
她拿出来一块手绢，叠得四四方方，很干净。
张绣接过来打开，上头是片竹林，林子里的书生俊逸潇洒。
想起来了，她叫许柔，自己的竹清图就是她买走的。
可是，这段日子太忙了，没顾得上绣别的，把手绢递还给她，摇摇头，“暂时没有，许小姐喜欢哪个花型，可以预订。”
许柔想了想，脸微红，“我能订一条男人能用的手绢儿吗？”
张绣问，“送给对象的？“
“不是……”许柔脸更红，“快过年了，我就是想送他点儿东西。”
张绣不好再问，“好，三天后来拿吧。”
忙过这一阵，让赵婷，小米赶紧吃饭。
赵婷瘫倒在沙发上片刻，把盒饭拿出来，给小米一份，
“绣绣，还不缺货。不过，这两天生意好，新样子都喜欢，放着吧。”
柜台每天能卖多少，张绣心里有数，如果不缺货了，她就打算把货往外供。
就是不知道，县城有几家卖手绢的。不过，想也明白，能卖得起价钱的，也就她的柜台，和对面了。
对面俩服务员站着打瞌睡，看不见刘芳。
张绣走过去，低头去看她们柜台里的手绢，还是陈姐厂里的老样子，而且绣功大不如前。
俩服务员愣了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问，“张老板，你要买手绢啊？”
张绣转身回去。
刘芳来了。
挎着二老板的胳膊，几乎贴在他身上，一口一个亲爱的。二老板拍拍她脸，眼睛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赵婷凑过去，啧啧两声，“刘芳真行，把新男人带百货商场来了，她就不怕周老板看见。”
“怕什么。”小米也凑过来八卦，“周老板早有新小蜜了，刘芳不过就是拿来床上使的，他哪在乎这个。”
刘芳跟哪个男人，和张绣没关系，只要不招惹她就行。
可是，刘芳看见她，放开二老板就过来了，把包包往柜台一摔。
“张绣，我们家厂子着火了，是不是你干的！”
包砸到两条手绢，张绣推开她包包，把手绢捋平。这时候，有客人来了，张绣就去介绍手绢，根本没搭理刘芳。
刘芳指着她，“张绣，你到底给了那俩光棍儿什么好处，让他们点了我的仓库，是不是跟他们上床啦。”
这话一说，赵婷不干了，冲到外面去，“你说清楚，别张嘴闭嘴脏话，你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换就算了，凭什么这么说绣绣。”
“不敢吭声了是吧。“刘芳哼了一声，“张绣，别以为那俩光棍儿不说，我就不知道，肯定是你。你要不给他们点儿好处，他们一个两个，凭什么都那么听你的。”
客人离开，张绣走到刘芳面前，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调子，“这跟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刘芳有点急，“那厂子好几万呢！”
“好几万，跟你也没关系啊。”小米白眼儿一翻，慢悠悠添上一句。
赵婷“噗嗤”就笑了。
“你算老几，敢笑话我！”刘芳抬巴掌，冲小米就打过去了。
张绣把小米拉开，甩了刘芳一个耳光。
踉跄两下，刘芳摔到二老板怀里，慌忙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镜子里的脸又红又肿，她一跺脚，拱进二老板怀里大声地哭。
这边一打架，保安们来了，有一个往三楼跑去，其它过来劝架。
刘芳抽泣着骂，“张绣，别以为你有京都那破老板撑腰，就能这么傲了，我、我……”
晃晃二老板手臂，“亲爱的，你看她～”
二老板拍拍她肩膀，安慰两句，走到张绣面前，抬巴掌就要打。保安拦住，把他往后推，
“先生，别动手，等我们周老板来了再解决。”
正说着，周老板来了，眼神扫过刘芳，停留在二老板脸上，“怎么回事？”
二老板整整衣裳，下巴一指张绣，“你们商场小老板打人，怎么处置？”
周老板瞧了张绣一下，眼神很客气，“按照规定，小老板无缘无故跟客人动手，要把她赶出商场。”
刘芳听见，笑了一声，又咬咬唇，样子委屈得不得了，“那还不赶她走。”
“让她滚，这事儿就算了。”二老板说。
“刘芳不是客人。”张绣走近两步。
“就是。”赵婷搭话，“她怎么就成客人了。”
“说得是。”周老板推推眼镜，“这俩柜台面对面，卖得还是一样的货，闹矛盾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了确保以后不发生这种事……刘芳，你的柜台关门吧，损失由商场赔付。”
“hon……”刘芳往前扭两步，便要向旧情人撒娇，看看二老板，又没敢过去，抱住他胳膊晃，“我不走，凭什么走的不是她。”
“就这么决定了，去我办公室谈。”
说完，周老板转身离开。
刘芳扭着身子抽泣，二老板拍拍她肩膀，“好了，反正不挣钱，不干了。”
说完，带着她就走，和张绣擦肩而过，停下步子，
“别以为烧了我的厂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