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堇琛的话，颜琰睫毛很轻地颤了下，叹了口气，“没什么情况，掰了。”
这回轮到颜堇琛沉默了。
人越大，身边留下来的朋友就越少，成年人的世界大多不乐意交新朋友，老友跟老酒一样，很贵很难得。
特别像是颜堇琛他们这样家庭的人，除非是从屁都不知道臭的年纪就混在一起，否则很难相信中途冒出来的真心。
颜琰朋友很少，除了那群弟弟，只有年纪相当的沈千然一个朋友，她们关系很好，好到留学要去同一个地方，读同一所学校，住同一个小区的同一层楼。
颜琰跟沈千然，就好像是嵇黎初跟郝湉鑫，她的青春里满是沈千然的影子，沈千然走过的每一步路上，都印着颜琰的脚印。
父母离异，陪在她身边盛住她眼泪的人是沈千然，恋爱分手，陪着她撕心裂肺，帮她捂住伤口的人是沈千然，年幼时的单纯，年少时的轻狂，颜琰以为，年老之际，她还能跟沈千然一起细数彼此的白发。
可是那天，她对着相伴近三十年的老友说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陌生人的背刺痛过，也就算了。
好友的背叛，无论何时，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依然会狰狞地提醒着，当初发生过什么。
因为沈千然在她生命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所以她的刀扎下来，才会更疼。
而她也意识到，她的失去，从她爱上姜佑时的一刻就开始了。
最好的朋友跟爱人，她注定是要承受失去其中一个，只是后来没想到的是，两个她都没能留住。
那天，短短的两个小时，除了亲情，爱情跟友情，她没了全部。
“我跟沈千然的事一两句说不清楚，我也不想说，你也别想着去查...”
“你出事跟她有关系？”
颜堇琛打断，声音冷到骇人，“她喜欢姜佑时？”
颜琰连呼吸都安静了，三五秒后，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别想着去找她麻烦，沈千悠坐了牢，你不让沈家打点周旋，没个十年她出不来，但她只是帮着颜旻佩干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罪不至此，十年，算是帮她姐承担后果，也算全了我跟她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以后就两不相欠。”
“相不相欠你说了不算，她做了什么？”
颜琰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颜堇琛周身气压低到连嵇黎初看了都觉得害怕。
但她清楚，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颜堇琛迟早查出来，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时是她约我出的门，颜旻佩授的意，她说她不知道颜旻佩是打的要我命的主意，这点存疑，我气的是，事发之后，明知道你在调查真相，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如果当时她说了，或许就不会有后面小初妈妈去世的事了。”
颜堇琛声音沉到极点，“她跟颜旻佩一年见不到两次面，十年没说过十句话，她俩为什么会联系上？”
颜琰自嘲，“所以我说关于她的说辞存疑。”
“沈千悠自首，指认颜旻佩买凶杀人是你跟沈千然谈判的结果？”
颜琰不置可否。
“我比你更早知道颜旻佩不是爸的女儿，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着急要我的命，我醒了之后查过沈千悠的通话记录，联系最频繁的那个号码是颜旻佩身边保镖的女朋友，用她同学的名字办的，我大概就知道了你们之前那些事儿是谁做的。”
“没告诉你是怕你赶狗入穷巷，我当时找了沈千然跟温励寒，可惜只有沈千悠听进去了，颜旻佩非要作死，你也不可能让她活，反正事情已经处理好，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颜堇琛深深提了口气，“你是怕我知道后，会直接要了沈千然的命，所以才没说。”
“行了。”颜琰轻笑着说，“都是当爸的人了，事情也全都解决了，沈家跟上面关系不错，跟姥爷一个阵营，你现在去查沈千然，真查出来她是故意帮着颜旻佩要我的命，你打算怎么办？杀了她？那起码未来五年你别想过安生日子了，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颜堇琛良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颜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待会儿还有个会，晚上还要见合作商，你让我安安心心休息会儿行吗？”
“明天爱家有个新品发布会，你去给我老婆挑两个包，要最贵的。”
颜琰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姐在英国！”
颜堇琛回的理所当然，“我知道，你那合作案晚上就能定音，赶得上颜小宝星期一的亲子活动。”
颜琰直接就给气乐了，心里默念亲的，一个妈生的，“行！我去给你买！”
挂了电话，颜琰闭上眼想了很多，颜小宝，姜佑时，沈千然，她这一生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所以比其他人更珍惜身边所拥有的一切。
现在轮到她来为颜小宝的成长掌舵，这条船，能不能安稳航行，好像仅在她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