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在屋顶上下飞跃，吕慈却同样没听到乔松行动的声音。
他能够做到这一手，是靠着如意劲，一身炁劲的大小轻重都能随心如意，乔松靠的是什么？
通天箓？
吕慈疑惑地回过头，发现乔松跟在他的侧后方，动作和速度都几乎与他保持一致。
只不过他脚下踏的是瓦片，而乔松脚下……是空气？！
吕慈脚下传出“咔”的一声，虽然没有踏碎瓦片，但那片瓦还是被吕慈一时不察之下踩歪了一点。
还好这已经是吕家村的边缘，附近都是普通人，没有法器的警报，一片瓦被触动的声音也不至于引人来查。
“夜色深沉，吕家主小心脚下啊。”
乔松脚下不断踩踏空气，看着宛如凭空借力，实则只不过是用御物术控制着自己的鞋子而已，但吕慈又怎么可能想得到？
常人要想御物，少说也要十几年的祭炼，谁会吃饱了蛋疼去祭炼一双运动鞋？
“多谢乔道长提醒。”
完好的那只眼睛微眯，吕慈抛开杂念，一心赶路。
不多时，二人踏入一片密林之中。
乔松扫了一眼四周，无论是地上还是周围的树上，那些坑坑洼洼新旧不一的痕迹无不展现出吕慈如今高龄依旧常常来此练习。
“哦？……呵呵，让乔道长见笑了。”
吕慈看到乔松注意到周围的痕迹，笑了笑，
“比不得道门大法，只要盘膝打坐就行，如意劲是手上的功夫，哪怕练了一辈子，几日不练，手就生了，几年不练，如意劲也就废了。”
“多说无益，乔道长，我可要出手了。”
不用吕慈提醒，既然跟着吕慈一路前来，乔松早已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警惕。
更何况这老小子压根没憋好屁，出言提醒的时候不是出手的时候，而是命中的时候，非但起不到提醒的作用，反而可能分散乔松的注意力。
脚下一踏，乔松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原地，朝着吕慈突进。
然而不过片刻，乔松的身形在运动的过程中硬生生一扭——一折——再一折——
眨眼间的功夫，乔松的行动轨迹已经变了九次，离吕慈的距离反而拉远了，数十道如意劲在这个过程中几乎不分先后地炸开，其中九道恰好分别在乔松原本准备抵达的落点。
不但能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还能够根据我踏地的力道，在瞬间反推出我的目标落点？
不愧是从抗战时期就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吕慈的战斗经验比他的如意劲更可怕！
乔松的战斗经验只来自于星辰观内死了还能再来的同门切磋任务，以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与人的交手，不算老天师那压根没动真格的交手，吕慈是乔松目前遇到过最强的对手。
甚至还要远远强过曲彤操纵的丁嶋安！
如意劲收发随心，还能借有形之物传导劲力，吕慈在这里修炼多年，在他周围几十米范围内如意劲的威力和灵活度都不会打丝毫折扣。
但如意劲只能借有形之物传导……那就到天上打！
意识到这一点的乔松在第九次改换运动轨迹时直接踏了两下身侧的树干，在树干被如意劲震碎的前一刻跃至空中停住身形。
居高临下看向吕慈，乔松身上的卫衣被炸开了两道口子，索性贴身的打底汗衫被坤元气一起护着，倒没出事。
吕慈见状，原本站在原地始终不见动作的手突然抬起一甩，四道如意劲分别从四个方向，以不同的轨迹朝空中的乔松凌空抽去！
乔松顿时脚下在空中一点，斜斜升高了一段距离，轻松脱离了如意劲的围攻。
果然，到了空中，如意劲的灵活性就大不如前了，至少不会像在地上一样四面八方都有如意劲的围攻，根本来不及躲。
吕慈正待继续追击，仰起头却看到了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动了动，然后下一刻，空中那轮明月直接朝着吕慈坠了下来！
吕慈：“？！”
这是乔松酝酿许久的反击到了。
两道如意劲拧成一股朝着那轮明月抽去，然而却直接划过了那轮明月打在了空处，明月只泛起了如涟漪般的波纹。
宛如吕慈刚才在空中抽出一道爆鸣的攻击，只是在捞井中之月一般。
“幻术？”
吕慈目光中满是冷静，月亮不可能掉下来，这一招必然有幻术的成分，但真正的招式在哪？
散布四周的如意劲没有感受到炁的流动，攻击必然还是从天上来。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在千钧一发之刻，吕慈躲过了明月的坠击，明月在落地的瞬间破碎，宛如一下投入水中，荡开层层的波纹，同时吕慈顿时感到一阵恍惚。
“唾！”
吐出一小团血肉，是吕慈猛咬了一下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是灵魂攻击？”
吕慈瞪大了独眼看向乔松，站在空中的乔松一只手掐着灵官印，另一只手隔空朝着吕慈的方向一抓——
原本破碎的月光再度凝聚，化作三轮弦月朝着吕慈的方向横斩而去！
吕慈以百来岁的高龄，敏捷地一个下腰避开一轮弦月，又流畅地衔接上一个翻身，同时如意劲炸断了身侧的树木，试图一次挡住两轮弦月的攻势。
“刺啦——”
弦月的速度比满月快了远不止一筹，吕慈偏身躲避，依旧被划破腰侧，顿时伤处不断传来痛楚的同时，以被伤处为中心，伤处四周都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吕慈虽然自己不会明魂术，但却也知道，这是灵魂受损的表现。
不是被擤气命中的那种魂魄离体，而是那一块灵魂直接被切开了……不，这种痛感，放在肉身上的话更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应该是那一块灵魂直接被破坏掉了。
在腰上抹了把，没有见红，吕慈看向乔松的表情冷冽依旧。
虽然被伤到了，但他也对这招有了几分了解，这招再想命中他……难了！
站在空中的乔松凝神望着吕慈，控制着太阴真意再次凝聚，同时也警惕着四周。
哪怕在空中，如意劲的灵活性也只是比在地面上稍逊，而非不能使用了。
‘一百多岁了，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体格，就离谱啊！这是在体内使用如意劲，达到了类似土木流注的效果？’
近身作战不占优势，素金剑气在如此距离下很难打中吕慈，如意劲的炁精纯无比，所有花巧全靠灵活的操纵，因此离乱手也起不了克制作用……只能远程慢慢磨了。
索性在拖延战这方面，他也不是没有涉猎。
月华流泻，乔松控制着月轮不断变化，不同的月相下月轮的威力和速度各有差别，但吕慈总能以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强大的战斗直觉躲过，腰上的伤似乎没有对他的战斗造成丝毫影响。
而同时，乔松也不得不注意着周围随时可能袭来的如意劲，甚至有两次他差点就被吕慈从天上轰下来。
战斗看似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然而吕慈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喘息的时候，吐出的气息在空中隐隐约约形成了些许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