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闷哼一声，强忍剧痛，手腕一震，剑气爆发逼退应龙。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眼神彻底冰冷。
小道士脸上的表情，身上的气质，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近身搏杀，化形的应龙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凭借龙鳞甲胄的防御和精神干扰占据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开启绝对防御，无视了攻击和伤痛，将轩辕剑竖于身前。
眼神中的所有情绪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万物本源的漠然。
“阴阳分化，大道归真。”
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身后的空间剧烈波动。
一尊庞大的神像虚影在空中缓缓浮现，一男一女，半人半蛇。
伏羲与女娲尾部螺旋缠绕在一起，代表着阴阳未分混沌初开的意象。
阴阳道，上古纪元凡人领悟的第一条大道。
简单、强悍，源自于人类对物种繁衍的神秘崇拜。
不羞耻，更不卑劣。
典籍记载，神木试炼的设计师和监管者，也就是伏羲，正是第一位踏上这条大道的凡人。
江宇在赌，赌伏羲的残念，赌他的执念。
你可以永远相信人性！
无关岁月。
应龙感受到一股来自本源的恐怖压制，瞳孔骤缩，咆哮着将能量提升到极致。
周身风雷水三系能量融合，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透明光柱轰向江宇。
就在这时，江宇身后的伏羲女娲神像动了。
虚影腾空而起，环绕交缠，瞬息间化作一幅巨大的太极阴阳鱼。
黑白两色铺满整个天空，乌云消散，雷电静默，风雨停歇。
阴阳鱼眼黑白分明，流转不息。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八卦符印，在太极图周围依次亮起。
卦象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天地的无上道韵。
狂暴的透明光柱撞入太极图中，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阴阳鱼的流转稍微迟滞了一瞬。
只是一瞬，便被彻底消融同化。
阴阳规则，略低于混沌，远远高于五行规则。
“定。”
女娲身上五色光芒刺眼，微微颔首，口中吐出一个字。
“镇。”
伏羲抬手，掌心浮起一块龟背形状的玉璧，口中吐出一个字。
太极阴阳鱼图带着八卦符印，缓缓向下压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狂暴肆虐的能量，只有一种绝对无法抵挡的规则之力 。
应龙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周身的风、雷、水三系能量被完全禁锢。
它惊恐地咆哮，拼命挣扎，龙鳞在无形的压力下寸寸碎裂。
它记得这个场景，在不敢触碰的灵魂最深处，在醒不过来的无尽梦魇中。
“不可能...”
“你不是伏羲，你不是他，你没有河图...”
太极图落下，应龙的身躯开始从实体变得虚幻，如同被抹去的画像，一点点消散在阴阳二气之中。
最终，太极图缓缓旋转淡化，一切归于平静。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乌云散开，露出整片湛蓝天空。
沼泽依旧泥泞，但那股属于应龙的恐怖威压，已经彻底消失。
没有应龙镇守的雷泽，便没有了雷暴，不知道还算不算雷泽。
江宇收回轩辕剑，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
他捂住胸口的伤，看了一眼应龙消失的地方，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连续动用大道规则，对心神的负担极大。
不敢耽搁，设下一道道禁制后，立刻取出丹药服下。
盘膝坐在泥水中，开始调息。
嗡——
同样的气息，同样的生机，同样星星点点的萤火。
吞服的丹药还未融化，状态已经恢复至巅峰，包括疲惫的心神。
好东西啊！
江宇看着不远处的扶桑神树，脸上、眼眸中全是赤裸裸的贪婪。
他真的想把神树带回家，他不贪心，一棵就行。
付钱也行。
想象一下，如果琴岛种着扶桑神树，大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战斗。
能量透支，瞬间补满。
精神透支，瞬间抚平。
就算有冷却时间，就算冷却时间很长很长，陷入绝境守城时也能减少大半伤亡。
这货的价值绝不亚于帝屋和建木，甚至实用价值更高。
对了，建木他也想要。
想象一下，把琴岛内城大本营搬进创造出的独立小世界。
建木隔绝，帝屋守护，扶桑滋养...
啧啧，美翻了。
就在某人一脸花痴流着口水意淫的时候，伏羲残魂无声出现。
居高临下，看向江宇的眼神复杂纠结。
少年走的大道，是他一步一步从凡人的蛮荒愚昧之中硬生生踏出来的路。
作为先行者，见到亿万年后的遗志传承者，怎么可能不开心。
他是羲皇，同时他也是一个人类。
有感情，有执念，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
“你同时参悟了两条大道？”
“我不是你的引路人，本没有资格教你，但修行一途最忌讳混乱。”
“无序则心魔自生，纷乱则大道自断。”
江宇微微屈身行礼，师父羽化后，伏羲是少有出言指导他的人。
小小礼节，对方受得起。
“天道之下，有阴阳，有五行，有时间流逝，有空间变换。”
“万事万物纷乱，万事万物有序。”
“我想着若是自己走的慢一些，稳一些，它们未必不能共存。”
伏羲沉默，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劝诫，他不配。
自己当年走的大道还不是一样看不清前路，每一步落脚都有可能坠入深渊。
不走下去，怎么知道能不能走到彼岸。
赞赏，他不忍。
少年想要走的大道太过于艰险，他试过，十死无生的结局。
若是有一日走不下去，心魔浸染心智，无人干扰还有机会回头。
自己的一句赞赏鼓励，便有可能会让少年失了判断，违逆本心。
先行者的言行对传承者的影响有多恐怖，他知道。
也有好消息，这条路他走了很久，走出很远，自认有资格教导后来者。
沿着先行者的脚印走下去，总好过自己拿命去赌。
“还要继续吗？”
“我看得出，你已经到了极限，应龙战力不错，也仅限于不错。”
“灵兽终究是灵兽，体魄再强，终归是少了几分人类的诡诈。”
“再走下去，你将要面对真正的秘境之主。”
江宇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沉默片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们是什么？”
“我是说这些试炼里的存在，他们不是残魂，不是残躯，我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