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皇一的目光之中，整座高楼通体发光，不用看也知道，位于大阵中央的第五道光柱亮起了。
蔺观海有些怜悯地看着身后的东皇一，缓声道：“正因为对方是混沌，才值得我们这么做，而这恰好是你们【阴阳家】所不能理解的。”
她身上的荧光透亮，像是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羽衣，将本就绝美的仪容衬托的更加美轮美奂，愈加超凡脱俗，不染凡尘。
东皇一定定地看着对方，心神有着被莫名地触动，却像是有一层雾，眨眼将她生起的心绪遮住，当再找时就再也找不到了。
……
大楼脚下，季诩扶着沈瑶，微微张嘴，有些惊讶地看着原本黑乎乎的塔楼突然通体发光，虽然很亮，却并不刺眼，反而在看去时还会觉得光芒神圣，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更奇异的是，高楼虽亮，却没有溢出一点，四周依然黑暗，没有接引到半点光芒。
“那里也有，还有那边。”沈瑶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虚弱地抬眼说道。
他点头，脸色微凝，自然能感受到这来自四方的光柱上的气息，彼此不同的气息在天际环绕，足以遮住整片魔都的天空。
“天人五衰之阵。”
季诩低语一声，他对于此阵当然也是有所耳闻，在档案室里偶然看到时，上面所记载的那种足以杀神灭佛的威力透过纸张仍能映在眼前。
而据说，此阵的阵纹已经失传很久了，哪怕是创造此阵的【阵阙】一脉中，都说是无法再布置下大阵所需要的阵纹。
那现在，又是谁重启了此阵呢？
季诩仰头看向楼上，心下已经有了人选。
“这是，你们人类的阵法吧？”沈瑶看着眼前的光柱，开口问道。
“对，就是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季诩说着，忽然顿住，不由看向一旁的沈瑶。
而对方，也恰好看了过来。
一个相同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彼此的猜想之中。
沈瑶脸色稍沉，问道：“会不会是混沌？”
“现在的魔都能有此殊荣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季诩说道，话语里难掩感慨。
如果这个大阵真有文献里记载的那么强的话，那混沌的命运已然是注定了，形神俱灭，轮回难入。
可话说回来，魔都现在有五个修行道术不同的烘炉强者吗？
季诩低头看着脚下还留有的潮湿水渍，华夏人族中的烘炉强者本就不多，全国这么大，怎么可能恰好就有四位来到魔都呢。可看现在，很明显是大阵已成的样子，那也就是真的凑齐了五位烘炉境界的存在。
那么，是不是就能表明，这一切都是早有准备的呢。
想到蔺观海那好似深海般的眼眸，季诩不由打了个冷颤，对方是跟京城那位大先生同样可怕的女人。
不管是自身的实力境界，还是心智。
“咳咳。”
一旁的沈瑶传来几声低咳，脸色涌上病态的潮红，看的季诩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现在看样子蔺观海是顾不上自己了，大阵已成，作为阵眼的她肯定是不能离开这座大楼的，但现在却不是离开的时候。
因为沈瑶中的鬼术还没有解决，此次来的目的好像从见面的时候就被抛在脑后了。
季诩身子一动，就被沈瑶拉住了。
“不要去。”沈瑶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认真，“刚才我就想到了，蔺观海给我种下鬼术的原因，不只是为了引你过来。”
季诩沉默，他在大阵起来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明白了。
准确的说，蔺观海种下的鬼术，本就是为了沈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关观会失手。
按她本来所想，关观是能杀死自己的，然后放出鬼术，擒下沈瑶。
这样的话，一尊妖圣的残魂，再加上利用‘天人五衰之阵’灭杀混沌，从中得到的好处，恐怕就是蔺观海成就纯阳的依仗。
因为对方，也是通习气血道的啊。
而在过程之中，因为‘意外’而存活下来的自己，反而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沈瑶灵魂的削弱是必定的，没有蔺观海亲自出手，鬼术无解，自己两人跑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
虽然不知道对方化身纯阳的具体方法，但现在，已经让季诩心里足够恼火。这种被人耍了以及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憋屈感。
“本座倒是没想到，她连混沌都算计上了。”沈瑶紧紧环着季诩的胳膊，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身前发光的大楼，说道：“混沌性狭，又习惯冲动，少了身边王侍的谋断，他免不得会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之中，尤其还是你们人类里最可怕的两个女人。”
“折了王侍，又被赚走了妖兵鲨齿，所以他心里对【阴阳家】的恨意甚至超过了身负【人之卷】的你。毕竟，在他看来，即便是以后可以沟通天道的你也远远没有发泄近前的怒火来的重要。”
沈瑶看着季诩，认真道：“虽然我们妖族有言，‘人族与妖族的战斗，从来都是不死不休’，但实际上，我们对于你们人类的算计，是最深恶痛绝的。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更别说还是首要的目标了。”
季诩听她说完，心里自然难免的会生出些同情，但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
沈瑶说的这番话是站在了妖族的立场上，而自己所要考虑的，却是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可能这么说会显得有些无情，可现实就是这样。
人族鼎盛，亲人朋友等所在乎的人才能安居乐业；一旦人族衰弱，妖族大兴，那现在的世界势必会返祖成原始社会那般，人类成为妖族的食物，饱受欺凌，朝不保夕。
无人可以幸免，即便是人族的大能，那个时候更会首当其冲，成为对方下手的主要目标。
对于沈瑶所说的算计，季诩心里虽说对此也是颇为反感，却并无不齿之意。空有一身莽力，然智不如人，在这个自古以来就是吃人的世界里，自身的‘利’被有心人算计的话也只能归于时运不济了。
古人有云：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徒增笑尔。
妖族虽然开智，可在细节上，还差的很远。比如沈瑶，就是个例子。
蛰伏数十年，以为安全，本想入圣时一飞冲天，却不想一切都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开花结果，最终却给别人摘了去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