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三年,绥之渐渐长大了。
小小的姑娘出落得很是可爱,在晏华予、祁晏休以及几位大臣的共同教导下,不过三岁便能背诗颂文,拉弓射箭,活成了所有人的心头宝。
晏华予在她身上总是能看到哥哥的影子,而长的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娘亲,你看,今天爹爹给我做的弓箭,他说过两天要带我去打猎!娘亲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夜里,她跑进金华台,拉着晏华予的裙摆,扬起手中的小弓箭给她看。
那是祁晏休给她做的,是刚好适合她的尺寸。
晏华予蹲下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啊,不过绥之现在应该要去睡觉了,等明日还有早朝,你作为一个皇帝,应该怎样啊?”
“应该勤政爱民,早起早睡,不能辜负爹爹娘亲和大臣们的教导。”
她微微仰起头,说着天真又稚嫩的童言,头上扎着两个双丫髻让她更显活泼可爱,并没有刻意做男子打扮。
祁晏休一走进来便看到了这幅景象,嘴角不禁莞尔。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笑容里满是宠溺,“好了,小绥之快去睡吧,让轻禾姑姑带你去。”
“那爹爹娘亲,儿臣告退。”
“你们也早些休息。”
绥之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个礼,小小的人,看着很是乖巧。
走之前还顺便把蹲在门口的小猫福又给一起抱走了,惹得福又从她怀里跳出来。
“陛下,走吧。”
轻禾牵起她的手,将她带了下去。
晏华予微笑着目送着她的离开,祁晏休也欣慰的笑笑,走到晏华予身边时,伸手自然地揽住她。
“她长得真像你,在性情上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总喜欢缠着我。”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她仰起头,一双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因为从没生过孩子,几年过去,她看起来依旧年轻貌美,岁月仿佛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你小时候啊,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明明不是这么叫,却偏不肯改口,还要我背着你,去滚雪球,摘墙上的花,跟绥之啊,一样活泼。”
他大她四五岁,在他有记忆时,他就见过她曾经最年幼的时候。
之后,本以为再不相见。
可再相见,却是她轻唤一声皇叔。
后来,不知何时心动,大抵是在那个深深暗牢中,她拿着匕首抵在脖颈上,却在看到他时,红起的眼眶。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诓我的。”
她轻笑着转身离开,祁晏休拉住她的手,忽然将她打横抱起,一双桃花眸里盛满柔情笑意,“你要是忘了,改天我也可以再带你去重温一下,人生几十载,可不能只我一人记得。”
“好,到时候带绥之一起。”
“让她的幼年多一些快乐,以后长大了,可就不会这么闲了,天天处理政务,累都能累死,还是给她多点记忆去治愈吧。”
祁晏休一时忍俊不禁,“所以,这就是你当初不想当皇帝的理由吗?”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麻烦,但如果有一种既能手握权势而自己又不麻烦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我不当皇帝,不代表我不可以执掌权势,就像现在一样。”
“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可以。”祁晏休眸中漾开温柔,“最累的活交给我,最高的权势留给你。”
晏华予眼尾轻扬,朱唇噙笑。
以公主之身,左右燕国三代帝王。
她手握权势,若这个皇帝不行,她大可以换下一个,总有一个听话的。
“夫君,烛火暗了……”
此时,她倚靠在他怀里,掌心抚上他的脸庞,指尖描摹着他凌厉的眉骨,缓缓下滑,覆于他微启的唇畔。
“我们去床上吧?”她低声轻唤,眼波流转,笑容妩媚。
忽的倾身上前,在他唇上轻吻。
祁晏休喉咙滚动,按住她作乱的手,抱着她朝殿内走去。
彼时,纱幔垂落,满地缠绵,殿外风雨正撞上窗棂,却压不住锦帐内升温的吐息。
以我一命,换你权倾天下、得万民信服。
倾我一生,换你高台端坐、欢颜永长盛。
…
后来,日子照常往复,但渐渐相处久了,还是难免会发生些争吵。
最严重的一次,是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意外摔倒,之后便一病不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晏华予难过的在榻前哭了许久,受了刺激后,心疾再次发作,要将当日所有伺候的人都杀了。
祁晏休赶过去,想让她冷静一些,晏华予将他推开,和他吵了一架。
她口不择言,声声都在质问,他是不是并不在意,如果今日死的是他的父母亲兄又会怎样,他还能去劝阻她吗?
祁晏休一哽,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父母亲兄,早就死了。
那一瞬间,晏华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倔强的没有服软,等料理完太皇太后的身后事后,她就不管不顾地丢下一切,带着落晖和长风走出了宫门,说是想自己出去走走。
似乎只有远离这个地方,她才能短暂的忘记伤痛。
祁晏休并没有阻拦他,只是默默安排了更多人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只是天地之大,晏华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后来,她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眺望过广阔的群山,悲痛的心情得到平复时,也顺便考察了民间百姓们的生活。
听到有人谈论起长公主和摄政王,不知不觉间她又想起了祁晏休。
他现在是怎样的呢?
会因为她当时的一句话而怪她吗?
后来,她才从落晖口中得知,在她不管不顾地离开皇城后,朝臣们多是对她有些不满,觉得她此举太过放纵,并不将如今的朝中要事当回事。
因此,祁晏休坐镇朝堂,不仅一人处理完了所有政事,还为她堵住了不利的流言,带着所有人陪她一起疯。
更为她在暗中扫清一切障碍,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晏华予一时感慨颇多。
她知道,自己当日是太过激动而无意错怪了祁晏休,自己不该那么说他。
“吾妻晏欢,展信佳——”
后一日,晏华予收到了祁晏休的飞鸽传书,信条展开,他言道:
“京中近日并无大事,时局尚稳,你可不必忧虑。前些日,宋溪月与赵嘉提出改革要政,要求民间孩童,十二岁前皆强制读书、习一技之长,每人家中还需补贴钱财谷物,以弥补农事人手不足,并大力推行商户、农事发展,使学子学有所成,出学亦有所去……
“她是你扶持信任之人,我亦觉得甚好,所幸国库银两充裕,我已特批准许,要她详细起草举措,再行商议。
“只是昨日时,沈相上谏,言明自己年事已高,欲要告老还乡。我知你定是舍不得,便未做批准,又亲自登门,劝他再多留些时年,他虽无奈,却已是应下。
“今日有雨,天稍冷些,不知你那边可有添衣?自你离去,绥之便常立窗而望,眉眼忧郁,每每与我寻到机会,总会探寻你的去向,言明思念。我不愿骗她,便道明了实情。她说娘亲不易,自己定要早些长大,替你分忧。
“今四月,蔷薇花期至,我们种在金华台的几株已是枝繁叶茂,只是在你离去后不久,宫人粗心,意外将热水浇在根上,我去看时,已有枯死之状。
“我将它挖出修剪,又换了地方栽种,只愿能及时救回,可心底却总有些不安。原以为今年无缘与你得见花开,却不想,不过几日,那枝丫上便绽开了第一枝花苞。
“血色蔷薇,如你衣上红云,似我相思千缕,盛于枝头,待你归矣。”
落笔一字:夫,晏休。
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被远在京中的人铺满了这一张长条的纸,晏华予一一看完,手指捏在纸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落笔的名字。
如此一长大段,他并未直白的诉说他的思念,但晏华予却能感受到,他的思念充斥在纸上的每一个字里行间,
晏华予想了想,也给他回了一封信,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以及给他的,对于口不择言的致歉。
尾后另起一行:
——祁晏休,我想你了。
思念无形却有声,随着她手中信鸽振翅,一夜间,跨越千山万水。
后又几日,晏华予并没有收到祁晏休的回信,她启程回京,想见见他,却在走到半路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
她下了马车,朝他走上前去,眼底既是不可思议,又是欣喜。
祁晏休抬手,掌心轻抚过她的头,虽风尘仆仆,但眉眼间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收到了你的回信,我想,你应该想见我,所以……我就来了。”
为了她一句,他便不远千里奔赴。
跋山涉水,连日赶来。
晏华予眉眼喜悦地扑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他,低声呢喃。
“皇叔,我们回京吧。”
“嗯,好。”
君倾九州色,扶欢为今颜。
既掌山河权,天命授华年。
(番外完)
…
作者:番外结束了,还是想给一个好点的结局,不知道这本算不算大女主,但我是很爱长公主的,只想给她所有的高光。
新书已经开了,星际废土世界,大女主无cp,首发起点,喜欢的可以看看,书名:《穿成反派,我在废土审判神明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