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杨留下的石头收起来，转而看向眼前这位昔日故友。
“无灾兄，你还是你吗？”
“我自然是我，从一开始，我便是我。”
“从一开始接触我，你便是在布局？”
“可以这么说。”
“难怪，所有消失的至宝，都被你得去，到头来却是灭世之用，我反倒成了你今日祸患的最大帮凶。”
“夜兄不必自责，那些宝物不过锦上添花之用，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无灾兄倒是安慰起我来，不过只是口头安慰可不行。”
“哦，那夜兄需要在下用什么安慰？”
“命。”
“在下倒是乐意把这条命给你，不过，就看你收不收的下。”
庄难说着，手中出现一截竹棍。
这竹棍看着普通，但却是庄难自修行之初，行遍大江南北便在用于探路之物，也是他的本命宝物，名为朽世枯杆。
夜明见此，手中亦是出现魔灵飞剑。
两者相对而立，形体都毫无动静。
下方众人原本见杨鹿鸣即将陨灭，都是绝望。
不想其临去之前，竟是用尽最后力量，将夜明接引回来。
而夜明也不负所望，归来之时，已然有了与庄难旗鼓相当的修为。
不过有一点值得说明，那就是夜明的修为可不是因为在天道之中获得好处才提升的。
相反，被困在天道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被同化。
即便是以夜明的本事，处境也时刻危如累卵。
关键时刻，是他的三尸为他牺牲。
自从收回三尸之后，夜明只是将他们融入自身，并未选择完全炼化。
也是因此，三尸都还存在着。
因为不忍炼化三尸，所以他的修为进度始终没有到达极限。
身处天道之中，三尸为避免夜明被同化，选择主动消失，将力量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也是因此，夜明才达到无限接近于祖魔的程度。
绿衣、泪玲见夜明完好无损的归来，而且还有力战庄难的本事，都是喜极而泣。
其余人也都再度燃起希望，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着两人之间分出胜负。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对峙许久，也不见出手。
其实他们不是没出手，而是早就出手了。
两人在对视之时便开始理念比拼。
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将自身理念映照进对方意识。
如此，便可将对方转化为自己的同道。
意念之间的交锋最是凶险。
两人理念已在众人不见之处过了数万回合。
某一刻，一直对视的两人同时收回意念。
知道不可能让对方接受自己的理念之后，魔灵飞剑与朽世枯杆同时发动。
只是一瞬，便打碎当世空间，落入虚无乱流之中。
两者在乱流之中争斗不休，完全看不出谁强谁弱，谁胜谁负。
这时，灵璧开口道：
“大家都快靠近我，我带大家恢复法力。”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立即靠近她。
......
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想要分出胜负那可实在太难，两人在虚无乱流之中，一连斗了三日，仍是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即便夜明用上“心学”之道，也无法取胜。
庄难即便将灭世之影照在夜明身上，也不能让他退却。
两者战斗纠缠不休，始终解决不掉对手。
而经过三日的修整，灵璧等众人法力也已经完全恢复。
身躯再度凝实的玄清泪看向还在持续交手的两人，开口道：
“如今该我们合力，压倒天平的一端了。”
众人闻言，都知道该帮谁。
再度结成“九元九数奇门遁甲”大阵，众人打算由玄清泪牵头，将法力渡给夜明。
只要有他们这样强有力的援助，夜明必然得胜。
与他交手的庄难见此，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当即变幻手段，竟是直扑夜明之身，与之纠缠一起，开启魔头之间最常见的吞噬。
由于庄难的变招，使得自身露出一点破绽，夜明趁机找到一丝机会，压他半招，随后，也立即施展魔头吞噬之法，与庄难相拼。
正要援助夜明的众人见此，不免投鼠忌器。
互相吞噬的两人都已经化身为烟雾魔头，密不可分的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无法为其输送法力。
汇聚众人法力的玄清泪想要直接出手，发现也无法分清谁是谁，没法贸然出手。
此时相互吞噬，夜明由于压了庄难半招，正处于些许上风。
不敢与众人交流什么，怕被庄难找到机会反压，只能沉默着与之拼尽一切。
观看的众人不免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如此持续一日之后，夜明在气息上已经略站一些上风。
这时候，对他气息为熟悉的绿衣道：
“是我夫占了上风！”
众人闻言，都是大送一口气。
正此时，却见天地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玄妙之感出现。
正在互相吞噬的两者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战栗的气息。
玄清泪见此，混沌模糊的面容闪过一丝动容：
“他们将成祖魔，快退后，天劫将至！”
众人闻言，都是后退。
却见天际阴云汇聚一阵之后，居然散去，没有形成劫云。
众人见此，都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晋级失败？”
有人如此说道。
但又感觉不对，这都没开始晋级呢，怎么就失败了。
还是玄清泪修为高绝，察觉到问题所在。
“晋级还在继续，但是天道由于先前损耗太多力量，已经无力再形成天劫阻拦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中的一个，必将成就魔祖！”
众人闻言，不免又紧张起来，不时就要问绿衣一句情况。
相斗的二者气息不断拔升，纠缠在一起的魔气团不断变大。
不多时，已然遮天蔽日，仿佛天地间到处都是他们的战场。
好在，绿衣的话语给足众人信心。
到目前为止，仍旧是夜明领先。
靠着一开始的半招优势，到如今，已然小优。
只要再持续下去，几乎是必胜的。
庄难显然也意识到自身处境，但他也不会放弃，仍旧继续顽抗。
忽然在某一刻，所有人都听到庄难兴奋的笑声：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完美融合了一颗完美良心。
哈哈哈，现在，胜负之数，尤未可知。”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尤其是绿衣，更是面色大变。
“不好，对方在侵蚀夜明的完美良心。”
玄清泪察觉到庄难的后续行动，不免皱眉。
夜明感知到完美良心被侵蚀，立即全力打压庄难。
但这家伙却是找到了胜机一般，竟然不再抵抗夜明对自己的侵蚀，只是集中所有力量，侵蚀对方的完美良心。
显然，这样下去，庄难必定会被吞噬掉。
但同样的，晋升魔祖的夜明则是一个失去完美良心的魔头。
那样的魔头，和庄难也没有什么区别，毫无疑问还是会选择灭世。
“你疯了，当真是不想活了。”
夜明也没想到庄难会直接放弃自己生的机会。
“知道我为何一心灭世吗？
因为我是被遗弃者，
我是被瞽者复明所遗弃之盲杖；
我是被残者复健所遗弃之轮椅；
我是被达者富贵所遗弃之破衣；
我是被庄祖解脱所遗弃之残躯；
我是世上之多余，
我是不被需要的废品，
我是世间一切被遗弃者的不甘......”
“所以说，你心怀对世上一切的怨恨，所以才要灭世。
至于成就魔祖，反而只是顺带？”
“不错，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
失去完美良心的你，即将成为下一个我！”
庄难说着，竟然主动与夜明融合，但其意志却不惜一切，疯狂的蚕食起夜明的完美良心。
渐渐地，夜明原本平静的内心开始变得暴戾，有那么些不想再守护天下苍生。
其他人在他眼中开始逐渐变为“食物”。
自己马上就要晋级魔祖，若是吃掉这些“食物”，是不是可以晋级的更快一些？
夜明如此想到。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大跳，连忙试图压制。
但越是压制，这个想法就愈发强烈。
与此同时，随着庄难力量融入己身，他越发能感觉到自身即将踏破最后一层关门。
正此时，却见天际有无量劫云骤然浮现，众人见此大惊。
玄清泪见此道：
“天道察觉到夜明即将晋级祖魔，已经在透支力量发动天谴，打算彻底消灭他。”
若是全盛时期的天道发动天谴，恐怕夜明真就难成。
毕竟天谴可不是天劫，不是为考验生灵，而是为灭杀生灵存在。
见到天谴落下，夜明立马说服自己，先应对大劫再说。
这样的心态之下，他的完美良心已经被消耗殆尽。、
眼看夜明冲入劫云之中，将天道都要打穿，众人心惊不已。
大家更怕的是夜明会失控，成为灭世魔头。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夜明对他们已经产生了一股浓重杀意，和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正此时，却见绿衣拿出一本书，放到泪玲手中，对她道：
“泪玲，以后就留你陪在他身边了，想我的时候，就摸一摸他的胸口吧！”
说着，身形消散，化为一颗光彩熠熠的心。
这颗心没有一丝迟疑的飞入正一拳打穿天道，晋级祖魔的夜明体内。
霎时间，无边魔气笼罩了世间所有角落。
众生都以为自己即将灭亡。
却在此时，无边魔气全部收回，没有损伤一草一木。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魔屹立于世间。
这大魔看了一眼天下众人，张口将所有多余的魔气全部吸走，再看向被自己打穿的天道，转身投入其中，用身躯堵住那个漏洞......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泪玲看向手中的那本书——
《弥罗补心经》。
轻轻合上书，泪玲拉着奴儿的手，两人一起回到昔日热闹的老阴山小院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