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亚丸?”程千帆起身给川田笃人倒酒,听到川田笃人讲了经庆夕等人的交代的‘罪行’,他不禁错愕。
“是的。”川田笃人点点头,“兴亚丸秘密为帝国运送黄金。”
程千帆坐下,喝了一口清酒,说道,“既然是秘密运送,经庆夕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根据口供,他们本来也只知道帝国向本土秘密运送黄金,其他的并不知道。”川田笃人说道,“兴亚丸是他们后来通过打探到的相关情报,加以自己的分析判断。”
……
“分析?判断?”程千帆的眉头皱起来,“笃人,不是我看不起这三个支那人,他们这样的只知道享乐,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家伙,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不。”川田笃人微微摇头,“后来我亲自讯问了经庆夕三人,这一点应该是能确切证实的,其中,经庆夕应该正是三人中的智囊。”
“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程千帆冷哼一声,“他们的胆量不小啊,竟然敢打帝国的黄金的主意。”
“金钱令人疯狂啊。”川田笃人笑了笑,说道。
“只是他们的自行行动?”程千帆思索着,说道,“没有重庆方面暗中参与?”
“你怀疑经庆夕等人被重庆拉拢过去了?”川田笃人思索着,问道。
……
“我觉得无法排除这种可能啊。”程千帆点了点头,说道,“事实上,根据我们此前所掌握的情报,重庆方面一直没有放弃对经暮云等人的拉拢。”
“当然,经暮云向帝国检举了重庆派来拉拢他的军统分子。”程千帆思索着,说道,“但是,这是不是一出苦肉计呢……”
“苦肉计?”川田笃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真的是苦肉计的话,戴春风的魄力不小啊。”
军统此前派来拉拢经暮云的,乃是军统少将职务衔特工戴志云,身份不俗。
“据我所知,戴志云此人并非军统核心人士。”程千帆思索着,说道,“此人只是职衔高,在军统内部实际上并无多少权利。”
他分析道,“事实上,戴志云这样的人,在国党内部有不低的地位,这本身反而有可能被戴春风视为一种不稳定的威胁。”
……
“你的意思是,戴春风派遣戴志云来拉拢经暮云,本身就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川田笃人问道。
“说是借刀杀人,或许有些过了。”程千帆说道,“站在戴春风的角度,这种拉拢行动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成功了,自然是他戴春风的功劳,若是失败了,顺手除掉了一个隐患,何乐而不为。”
“不错,不错。”川田笃人频频点头,“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道理。”
说着,他看向宫崎健太郎,“既然你有这个怀疑,为什么此前不提?”
戴志云来南京秘密接触经暮云,试图拉拢经暮云,后来被经暮云检举,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我此前也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程千帆说道,“只是这次的事情,经暮云来找我讨要经庆夕,我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人,也就多琢磨了一下。”
……
川田笃人笑了,他明白宫崎健太郎的意思了。
宫崎健太郎发现了经庆夕等人盗取的黄金,并且将经庆夕三人移交给了宪兵队,这可以说是彻底和经暮云撕破脸了。
而宫崎健太郎对于敌人,素来是抱以坚决铲除的态度的。
估计,也正是因为此,这家伙开始琢磨如何对付经暮云,然后就想到了戴志云事件之上。
且不说宫崎健太郎对经暮云的怀疑,是否有故意攀扯的嫌疑,只从他的分析结果来看,他的怀疑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
“很好。”川田笃人说道,“我会向池内司令官汇报,暗中调查经暮云的。”
“我听说经暮云向宪兵队索要经庆夕了?”程千帆问道。
“如果没有兴亚丸事件,经庆夕还有几分生机。”川田笃人说道,“现在,确定此三人竟敢盗取帝国黄金,帝国对于这种行为是绝对零容忍的态度。”
“没错。”程千帆猛点头,“要杀鸡儆猴,威慑不安定分子。”
川田笃人喝了口清酒,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你说有人要见我,人呢?”
“应该快到了。”程千帆抬起手腕,看了看金色腕表时间,说道。
……
“健太郎,你没问题吧。”川田笃人看着‘秘密’来见自己的荒木播磨,指着宫崎健太郎,哭笑不得说道,“荒木君要见我,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因宫崎健太郎和荒木播磨是好友,所以川田笃人和荒木播磨也算是朋友了,是经常会见面的。
他搞不懂宫崎健太郎这是搞哪一出。
“荒木君有一些机密事情,要向笃人少爷汇报。”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
看到宫崎健太郎如此郑重的表情,川田笃人的面色也严肃起来。
……
“小道士?”川田笃人看着荒木播磨和宫崎健太郎,说道,“上海特情处肖勉的手下大将?”
荒木播磨点了点头。
“我印象中,此人曾经被李萃群抓捕过,后来被军统营救了吧。”川田笃人说道。
“笃人少爷好记性,正是此人。”荒木播磨点点头,说道。
川田笃人眯着眼睛看荒木播磨。
特高课秘密逮捕了肖勉手下大将小道士,此事宪兵队这边确实并未掌握。
问题是,此乃特高课的机密情报,荒木播磨身为特高课行动大队队长,却秘密见他这个宪兵司令部的中佐参谋,向他透漏此情况,严格来说,此乃严重的泄密事件。
荒木播磨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笃人少爷有所不知。”程千帆与荒木播磨对视了一眼后,主动开口说道,“荒尾课长自从履职后,就对荒木君百般刁难。”
他叹了口气,说道,“身为下属,指责长官的错处,本属不该,不过,荒尾课长嫉贤妒能,甚至有暗害荒木君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搜得死内。”川田笃人深深地看了沉默的荒木播磨一眼,点了点头。
宫崎健太郎说荒尾知洋有暗害荒木播磨的行为,对此,他是心中存疑的。
不过,即便是没有暗害之举,想必特高课内部斗争也已经到了近乎残酷的地步了。
尽管真正的内情还未知,但是,可想而知,这就是荒木播磨这个特高课行动大队队长竟然主动联系他,向宪兵队透露此机密情报的原因:
倘若荒尾知洋通过撬开小道士的嘴巴,进而一举破获肖勉的上海特情处。
那么,荒尾知洋在特高课的地位将一举稳固,甚至可能更进一步。
这对于荒木播磨这个和荒尾知洋有着不小矛盾的家伙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有鉴于此,荒木播磨索性做出了此等泄密举动。
……
川田笃人离开了。
荒木播磨闷闷的喝酒。
程千帆看着沉默喝酒的荒木播磨,也并未说什么。
“宫崎君。”荒木播磨放下酒杯,看向好友,“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荒木君,你也是为了自保。”程千帆劝说道,“如果荒尾课长不那般对你,你也不会这般做。”
根据‘打探’到的情报,荒尾知洋意气奋发,打算一旦破获肖勉之上海特情处,就对特高课内部进行整肃和清洗。
而很显然,荒木播磨这个行动大队队长,是荒尾知洋首当其冲的清洗目标。
程千帆打探到了一个情况,荒尾知洋有意将荒木播磨扔到太平洋前线去。
尽管这个情报很难得到确切证实,但是,这足以令荒木播磨产生巨大的威胁感,并且对荒尾知洋恨之入骨了。
在这种情况下,荒木播磨下了狠心,既然荒尾知洋不义,休怪他够狠。
他与好友商量后,两人一致认为,绝对不能让荒尾知洋完成对上海特情处的破获行动。
……
当然,作为帝国忠诚的特工,他们是不可能做出私纵小道士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的。
经过暗中商议,将情报透露给川田笃人,让宪兵队插一手,既坏了荒尾知洋的好事,又能够顺利破获上海特情处,不至于放纵敌人,此乃一举两得的办法。
而在这其中,小道士作为破获上海特请组的关键人物,宪兵队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此人掌握在手中。
至于说宪兵队是否会有所行动,无论是荒木播磨还是宫崎健太郎,一致认为毫无问题。
破获上海特情处这等大功劳,荒尾知洋要,宪兵队自然也要,或者说,对于川田笃人来说,这同样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此外,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也许很难从荒尾知洋的手中抢夺小道士,或者说是没有这个能力和底气。
但是,川田家的少爷这个身份,显然可以强压荒尾知洋一头的。
……
“宫崎君。”荒木播磨看着好友,问道,“你觉得宪兵队会如何行动?”
“具体行动不可知。”程千帆思索着,说道,“不过,将小道士掌握在手里,这是可以预料的。”
他看着荒木播磨,“荒木君,我听说南京那边有个案子涉及到我们要追捕的重庆分子,为表重视,我建议你去亲自去南京一趟。”
荒木播磨看着好友,他顿时明白好友的意思了。
这是要外出公干,以避嫌。
同时,他前往南京公干,势必要带不少人手,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荒尾知洋在用人上捉襟见肘,以暗中策应宪兵队的行动。
至于说南京那边哪件案子需要他亲自去一趟,这个理由还不好找么。
“你说的对。”荒木播磨微微颔首,“南京之事很重要,我要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笑了。
……
“荒木播磨会带人去南京,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上海特高课的行动力量。”程千帆对豪仔和李浩说道。
“处座,荒木播磨什么时候动身?”豪仔问道。
“大概在一周之内。”程千帆说道,“具体就在四五天的时间,他需要秘密安排人在南京搞出动静,才好有合理的借口去南京。”
“还有一点。”他继续说道,“陆军医院那边有情报,小道士的命保住了,虽然还未苏醒,但是,估摸着就在这几天了。”
“相信宪兵队那边也会掌握这个情报。”程千帆说道。
宪兵队需要确保小道士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才会动手。
在这种情况下,川田笃人获悉荒木播磨这个上海特高课行动大队队长离沪,这本身就是一个要动手的契机和信号。
“帆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浩问道。
“宪兵队动手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程千帆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
他看了看天花板,目光深邃。
为了营救小道士,他苦心思索,才想到了这么一个蛊惑荒木播磨,制造荒木播磨的焦虑和恨意,达到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的计划,这也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若是这样还不能救出小道士,那也是天意难违了!
……
四日后。
荒木播磨向荒尾知洋报告,南京那边疑似发现了特高课叛徒濑户内川的行踪,他请求亲自带队去南京追查濑户内川的行踪。
荒尾知洋获悉此事,非常重视。
他同意了荒木播磨去南京的请求,同时,为了表达重视,荒尾知洋还安排了亲信吉村真八带一队人手,随同荒木播磨去南京。
“简直是厚颜无耻。”荒木播磨恨恨的,对宫崎健太郎说道。
“荒尾课长确实是太过分了。”程千帆也是叹息着摇头,说道,“抓捕濑户内川这个叛徒,对于我特高课来说,既是雪耻,更是大功一件,他这是担心荒木君你独享功劳啊。”
他冷哼一声,说道,“看吧,如果抓到了濑户内川,那估摸着也就没荒木君你什么事情了,功劳是他荒尾知洋的。”
“巴格鸭落!”荒木播磨恨极,骂了句,“我倒要看看吉村真八怎么抢功,看他怎么抓住濑户内川。”
反正整个情报都是他一手炮制的,南京能有濑户内川的影子才见鬼呢。
程千帆微笑着,微微颔首。
荒木播磨想到以发现刘波的行踪为理由去南京,实乃是神来一笔,这不仅仅有了合理的理由,而荒尾知洋为了抢功劳,还派了亲信吉村真八去南京,这在一定程度上又再度削弱了荒尾知洋手中的在沪实力。
最重要的是,吉村真八和吉村真七乃是荒尾知洋真正的亲信,两人可以说是荒尾知洋的眼睛和耳朵,现在其中一人被调派去了南京,荒尾知洋的一只眼睛就等于是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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