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合着血液流下，潮湿的泥土气味和血腥味让白泠几欲作呕。
苍绫手中的剑已经折断，她半跪在地上，唇角溢血，垂着头没有声息。
白泠也受了很重的伤，她的羽毛散落了一地，一道剑痕从翅膀的一端划到心口，鲜血不停的流着，滴在了已经暗淡下去的神位上。
她赢了。
她拿回了司珩的神位。
她的意识模糊，艰难的撑起身，摇摇晃晃的走着。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她似乎已经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怎么办啊，司珩还能救回来吗？
是她害死了司珩。
白泠停下了脚步左手上拿着他心脏变出的命书，右手拿着他的神位。
她一阵恍惚，跨越千万年来到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苍绫已死，诸神陨落，三界初现雏形。
她也又变成了孤身一人了。
白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东泽的。
她路过了司珩的花园，绝灵花已经枯萎。雨滴将泥土和花的根系翻起，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情。
内心突然一阵阵疼痛和酸涩。
她变出真身，疯狂的朝神殿冲去，来到殿内，被毁坏的陈设让她愣住。
他的神力呢？
白泠慌张起来，最坏的猜测在心底浮现，她抹了抹神位，用袖口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净上面的水滴。
原来是自己的泪水啊。
“噗——”她吐了一口血，痛苦的半跪在地。
无情道崩碎，她周身的神力极速衰退。
怎么办呢？神力瓜分，神位被夺，心脏被挖，他确是死去了。
在这场大劫中，以最没有价值的死法悄无声息的死去。怪不得后世没有半分关于他的记载，原来他是被自己害死的。
白泠走到雨地，抱着他的神位靠在了神殿大门之上，意识渐渐散去，她感觉自己身上重华给予的神力和大道的力量也在逐渐消散。
她也要死了。
她死后该会回到哪里去呢？
是被时间抹除记忆回到初遇长琰那个节点，继续新的循环，还是彻底消散，就此终止。
一个雨伞打在她的头上，投下一片阴影。
“阿泠。”
白泠感觉有人在叫她。
是个男子。
“司珩？还是长琰？”她下意识说道，半眯的眼眸模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长琰，是你吗？你是过来送我回到未来的……是吗？”她喃喃道。
玉皎尘脸上温和的笑意收敛。
“你就只记得这两个人吗？”他开口。
“我难道，没有出现在你的未来里吗？”
白泠不说话，或者说，她已经听不到玉皎尘说话了，她只是呢喃的叫着。
“送我回去吧……”
“送我回去，长琰。”
玉皎尘蹲下，清绝的眉目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细细的看着白泠。
“我费劲心思的去爱你，你却连我都认不出。”
他看了一眼远处，不知想到了什么。
“苍绫……我跟你其实真像啊。”
他站起身，眸光逐渐冰冷。
身后又缓缓传来一句微不可见的呢喃——
“回去吧，玉容音。”
白泠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影。
“是这世道对不住你，但你不要和苍绫一样。”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听见她开口。
玉皎尘嗤笑了一声，眼眶微红。
“你对谁都是这般好的吗？阿泠。”
“可惜了，我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