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姽一进来，就有一个女教师拨通一个号码：“你好，请问你是霍姽同学的家长吗……霍姽同学昨天下午恶意烫伤同学，情节严重，影响恶劣，需要您到学校当面处理……是的，受伤同学的家长已经在学校了……”
冷冷看了那女教师一眼，霍姽眼底情绪不明。
“你就是霍姽？”
这时，一道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霍姽抬眸，就见最里面面色不悦的教导主任。
她困顿着眼，冷冷掀眸，一双血色猩眸沉钝盯他，没有回应。
见霍姽冷眼的模样，吴天波蹙眉，语气凌厉严肃：“知道今天叫你来什么事吗？”
余光瞥见得意的杨可心。
霍姽敛眸，嗓音沉哑，透了些烦躁：“我说不知道，你就不会说了么？”
既然会说，那这句问话有什么意义？
浪费时间？
听出霍姽的不耐，吴天波脸色阴沉。
直入主题：“喊你来，是让你给杨可心同学道歉的。”
“凭什么？”
冷眸轻掀，霍姽淡声反问。
淡漠的嗓音，不做讨好的面容，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少女没将吴天波放在眼里。
嚣张又放肆。
在场不少教师为霍姽的态度捏了把冷汗，生怕她惹主任大怒。
郑静怡心下焦灼，投以霍姽担忧目光，却见后者似一点也没察觉，目色冷淡。
左右纠结，她猛然一个咬牙，启唇：“主任，我觉得这事……”不一定都是霍姽的错。
然话未完，就被打断。
“凭什么！”吴天波冷喝。
看向霍姽的眸光倏而锐利。
“你是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了吗？”
“昨天下午，有人清清楚楚看到你故意烫伤杨可心同学，事后还进行羞辱警告，落荒而逃。当事人都在这，你还死鸭子嘴硬！”
“一中有你这样品行的学生，简直是辱没一中的名声。”
怒气上头，吴天波陡然拍案而起，猛喝：“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认错态度，我今天就可以替学校开除你！”
最后三字，他说得异为嘹亮。
开除！
在场不少人倒吸一口气，尤其是郑静怡，眸色大变。
焦急之下，她连忙开口：“主任，这件事还有很多不确切的地方，我们应该再核实一下的。”
如果知道霍姽面对的是这种场面，刚才她绝对不会匆忙让人将霍姽叫来。
被霍姽冷眼相待，吴天波心中怒意腾升，这时身为霍姽班主任的郑静怡再开口，无异于刀撞枪口。
吴天波冷斥：“杨同学的手已经受伤了，还需要核实什么？郑老师，你就是这样包庇学生吗？”
“教学先教人，再教学，你都教了些什么东西给她！”
郑静怡是绝对的冤枉。
她才教了霍姽两天不到，根本还没来得及传授她什么。
咬着下唇，郑静怡沉思许久，想再为霍姽辩解，刚要开口——
“你有证据吗？”
寂静之中，一道低冷无温的女音忽响，众人心底一颤。
似有预感一样，纷纷抬头往声源处看去。
这一看，全部人瞳孔乍缩。
就见那冷漠少女神情骤变，无谓迟钝的双眸陡然犀利。
配上那双血红瞳孔，如同行走在暗夜的吸血鬼，森冷骇人。
当她视线紧锁吴天波时，眸光犹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剑，刀尖直指吴天波。
一旁一直高高在上看戏的杨鸿畴被这道视线吓了一跳。
心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可怖的眼神！
·
睡眠的极差，导致霍姽情绪尤为低迷，人也极为难受。
她只是站着，就感觉眼前景象不断交汇重叠，头脑昏沉，似要晕厥。
恍惚间，她仿若置身一片黑暗，时感溺水，时感深陷泥潭。
无尽黑暗和海水从身后包围，她孤立无援，无法挣脱。
身边无一寸稻草可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下沉，看着水位一点点蔓延至肩颈，涌进口鼻腔，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绝望、窒息、痛苦、无助、悲恐、无力、死亡、黑暗……
蜂拥而来。
但某一瞬，她又感觉自己还在地面，只要踮踮脚，就能跳出这片混沌。
可她却……踮不起。
这种近在咫尺却又无能为力的失落感，让霍姽愤怒，也让她抓狂。
偏偏这时还有吴天波嘹亮如金属般的公鸭嗓响彻耳畔，仿若一口巨大古钟余响不断，震得霍姽脑袋发嗡，耳朵失鸣。
犹如一记炸弹的触发键，直接震得霍姽瞬间躁狂。
隐在身后的十指倏尔用力，青筋暴起，狠狠刻进白皙的藕臂内侧，直到破皮，直到流血。
痛意加剧、传来，她才猛然清醒。
反应过来此刻身在何处。
抬眸，一双森冷红眸直逼吴天波。
霍姽沉声，一字一顿。
“你有证据吗？”
吴天波被霍姽的眸光吓得愣神。
好半晌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呆愣有多可笑和窘迫。
居然被一个学生震慑住了。
眼眸一顿，怒气上涌，他大喝：“证据？杨可心同学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血眸倏眯，霍姽冷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有同学看到我故意烫伤，那你呢？你看到了吗？”
被霍姽突然而来的气势吓到，吴天波心颤，但还是道：“打水箱那边的监控前一星期坏了，监控画面是没拍到，但是我问过周边同学，都说是你烫的杨可心。”
“也就是你没看到了？”霍姽声音愈发冷冽。
赤眸猩红，怒意骤升。
霍姽嗓音犹如浸过寒川的冰，冷斥：“你没亲眼见到完整画面，也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更不确定杨可心烫伤是否是我造成，光听别人一面之词，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判定是我故意烫伤杨可心？”
“没有监控，没有实质性证据，为什么就不能是杨可心自己不小心烫到，为了针对我，她以身份逼迫那些人将矛头指向我！”
霍姽三连责问，语速极快，气势凌厉，吴天波差点招架不住。
他骤然冷喝：“够了，狡辩也得有个边！”
“杨可心是一班学生，是有过良好礼仪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瞳孔血红冰冷，霍姽轻扯唇角，眼底讽刺之意尽显。
“她不是，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