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姽与陆少珩闲聊之际，蒋牧丞不知何时走至两人身旁。
他皱着眉，眸底各种神色交织，讶然错愕，似心中无数疑问，一言不发。
注意到那道身影，霍姽余光轻瞥。
只一眼，扫尽他眸底所有情绪。
眉眼闲散，她唇角轻起，调笑：“刚才很不错！”
能说会骂。
不比当年初遇时。
被夸，蒋牧丞一下将哽咽在喉的疑问抛之脑后，不好意思地挠头，但说出的话却不见谦逊，“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美滋滋的，他张口就来。
“小爷我堂堂——”京城蒋家小二爷是也！
话落一半，蒋牧丞似想起什么，眸光扫向陆少珩，猛然打住。
陆少珩被这么看一眼，莫名其妙，提眉。
注意到两人间似有若无的波动，霍姽雾眉邪气轻挑，“怎么不说下去了？”
恰巧这时会议厅内的门被打开，吸引了这边人的注意。
瞧见不远处垂头丧气出来的杨可心，霍姽眼尾微提，心中微诧。
转瞬，她雾眉大开，猩红眸底闪过几分笑意。
眼尾轻瞥蒋牧丞，察觉他神色间的欲言又止，她唇角轻抿，没继续问。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掠过蒋牧丞，霍姽缓步向那低眉顺眼的两父女走去，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大气不敢出的杨家人。
犹如胜利者，霍姽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站定。
但却连个神色也未分给他们。
偏头，她往里看去，就见伏渊朝她而来。
唇角微勾，霍姽轻了眼，嗓音随性呢懒：
“所以，交给你的结果是什么？”
语气轻漫，眉眼恣意，犹如只手遮天的女王目空一切。
结局如何，她并不在意。
反正，就算再差，她也能瞬间扭转。
但很显然，这个骑士一点没办坏事。
摸了摸兜底的U盘，霍姽唇边笑意散开。
不等伏渊说话，杨鸿畴在伏渊的压迫下，先开了口。
“霍姽同学，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伏先生的人。我庇护我的女儿，罔顾事实让你低头认错，甚至让校方给你施压，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愚蠢。”
与先前的盛气凌人不同，杨鸿畴低着头，语气低微到极点。
只不过，那句“伏先生的人”……
霍姽眼尾轻了，似笑非笑地眺了伏渊一眼。
两两对视，不过几秒，后者便心虚地挪开了眼。
殊不知，她身后还有一个少年，在听到这五字时，眸光顿然暗沉。
·
霍姽轻笑，收回视线。
撇头望向外面的艳阳天，嘴角弧度上扬，悠闲轻喃：“今天的天气，挺不错。”
话一出，不少人有些摸不着脑筋。
杨家在这边诚心给她道歉，她居然说天气不错？
是想表达什么？
唯有少数人，即刻明白了。
杨鸿畴立马知晓霍姽是对只有他一人道歉不满。
她要的道歉的人，还差一个。
他的女儿，杨可心。
杨家领头人的一个道歉还满足不了她，这个丫头，真是嚣张到了极点啊。
眼底一抹阴毒闪过。
再抬头时，已是诚意满满。
杨鸿畴拍了一下杨可心，严厉沉道：“可心，道歉。”
一旁，杨可心双手紧握，喉间滚动，满眼愤然。
即便内心再不愿，但能罩着她的人都低头了，她还能指望翻出什么浪花。
她别无选择！
双眼怒红，似要喷火，杨可心一点点低下了头，认错。
一字一顿，“霍姽，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
最后一句，杨可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每吐出一字，她就觉得一把钝刀磨在她心尖。
钝痛得很！
杨家领头人道歉，身后杨家众人也颔首卑躬，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时，却听霍姽一声轻嗤。
“暖暖，今天天气还不算热吧。”
众人愣神，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然下一刻，霍姽笑道。
“要是我让惹我不开心的人在这站一下午，应该不会中暑吧？”
！
顿然间，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图。
杨可心眼眸凌厉，怨怒加倍。
一个没忍住，她大喝：“霍姽，你别太过分！”
霍姽眼眸轻眨，无辜看向伏渊，挑声：“我过分吗？”
伏渊满眼宠溺，一脸“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模样，毫不心虚地睁眼瞎道：“不过分。”
霍姽这个人，桀骜不驯，一身逆骨。
每当她逆起来时，就意味着对方必定气得想爆炸，因为——
她实在太会戳痛处了。
就比如现在。
她呵笑两声，转眸望向同样怒目而视的杨鸿畴，轻笑着无辜问：“我过分吗？”
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杨鸿畴心中憋闷至极。
杨家现在什么人最不能得罪，就是刚才说她不过分的伏渊！
伏渊都发话了，他怎么敢再反驳！
违着心，痛着肝，他咬牙，一字一字：“不、过、分。”
得到满意的回答，霍姽颇为赞许地瞅了他一眼。
偏眸看向杨鸿畴身旁的杨可心，眉眼挑衅无谓，促狭：“你爹都说不过分，你瞎嚷什么劲？”
不过，霍姽说翻脸就翻脸。
下一刻，她眉间恣意收敛，笑意瞬收，猩眸冷掀，声音猝然阴冷下去。
“你的道歉，还差了一个人吧。”
杨可心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
霍姽直白表明：“把该道的歉道完，该做的事做完，这件事才能过，不然……”
瞳孔无温，霍姽话锋陡转：“听说杨家昨天的股市不是很好看！”
！
话出，杨鸿畴脸色大变。
似牵扯到某根神经，他下意识暴喝：“杨可心，道歉！”
“该道的歉，该受的惩罚，你都给我接受！”
语气骤变，连名带姓！
甚至连曝晒的惩戒都瞬间接受。
众人错愕杨鸿畴的态度，也惊于他让女儿给人低头道歉的决心。
杨可心没有料到父亲说变脸就变脸，还这么坚决。
不敢置信又羞愤至极。
她不傻，知道杨家这回可能是踢到铁板了，杨鸿畴为了杨家着想，不得不屈服。
理解的同时，她对霍姽多了一丝怨恨。
要是她早早亮出底牌，她就不会跟她杠上，也不会闹成现在的局面。
都是霍姽！
一切都是霍姽的错！
她是故意的！
眸光一狰，杨可心满目含恨。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将今天的屈辱数倍奉还！
霍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