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直到深夜才结束。
出包厢前，蒋牧驰实在憋不住内心的疑问，他舔了舔牙槽，玩笑问：“老大，你这脑子，去当什么高中生？是嫌外面的世界不够你自由，还是图监狱里坐牢舒坦？”
这世上许多人一生奔波不过为了碎银几两，可霍姽既不差钱也不缺权，她早早站到了绝大多数人毕生追求的顶峰，何必再回去和那些小学生们玩考验人生转折点的游戏？
若出于学术，当年霍姽给蒋牧驰辅导功课的时候，就已经吊打E国剑大一众学神。
几人好奇地看向霍姽。
再次成为视线中心的霍姽轻轻扯唇，声音凉薄又慵懒：“碰上一对脑子不太拎清的夫妻，和一堆爱上蹿下跳的戏精。生活无趣，就陪她们玩玩，感受一下降维打击的乐趣。”
霍姽这话答得云里雾里，但不妨碍他们听懂最后一句话。
众人：“……”
裴尚礼是六个人里面脑子算比较好使的，他思忖了下，“是家里的那些龃龉吗？”
霍姽但笑不语，但几人明白了。
裴尚礼：“除了杨家，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苏御任羽蒋牧驰三人嘴上没说什么，但看向霍姽的默契眼神却表明着裴尚礼一样的态度。
霍姽唇齿微掀，轻轻地笑了一下，算是答应。
蒋牧丞：“什么杨家，需要帮什么忙？”
蒋牧丞双眼晶亮地看向霍姽，刚想说自己也想帮忙，就被自家哥哥拍了把后脑勺，“小孩子家家的，别问东问西的，读你的书去！”
蒋牧丞：“???！”（你看我像是读书的料吗！！！）
霍姽几人刚出包厢，一行衣着光鲜的人自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苏御转头看去，很快认出那群人的身份。
“是霍导！”
听到相同的姓氏，霍姽下意识抬了抬眼。
人群中央，一道身影颀长挺阔，乌黑浓密的短发在暖黄色吊灯下透着温润光泽，裁剪适宜的浅绿色西装加身于他，将他本就温文尔雅的气质筑造得更为出尘。
霍姽眉眼淡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另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耳边传来苏御试探的询问，“老大，你对霍导感兴趣？”
霍姽没作声，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抹背影。
苏御在旁自顾自介绍：“这个霍导，少年天才，也是京圈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横扫完国内外各类导演金奖。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财神爷，谁要是有幸出演他的剧，就算是个小配角，都能爆火，资源飞升。”
“不过身处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霍导是少有的作风端正，听说家里还有红色背景呢！这个点出现在这，应该是刚下夜戏。”
说话间，那行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
被簇拥在中间的人被恭敬请进去，他旁边的人正好到他额角的高度，霍姽看不清他的侧脸，便收回了视线。
正打算走，余光瞥见身旁几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霍姽行动一滞。
她怔了怔，意识到他们在揶揄什么，转而看向苏御，粲然轻笑：“想不想体验一把嚣张的带资进组？”
“我？带资进组？！你投资我？”苏御眼睛瞪得比狗还大。
“嗯。”霍姽不在意道，语罢，还促狭地打量了苏御全身，“你不是说演一部他的剧就能爆火吗？何况你这种小糊咖，岂不是要飞升成仙了？”
苏御被这重磅惊喜捶得的晕乎乎的，感觉底下的地毯都变成了天上飞的云朵。
但他终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虽然我也想，但这方法行不通。”苏御摇头。
霍姽挑了挑眉。
“霍导那个人只对演技不对资本的，他自己就是资本，根本不吃带资进组这一套。何况……”苏御讪笑几声，叹气：“他根本不会收我这种选秀出来吃流量的小糊咖。”
流量爱豆不可能当一辈子，苏御的经纪人也在考虑他未来要不要往演员这条路发展，他外形条件不错，现代古装都能hold住。
奈何苏御没演技……
这是硬伤。
霍姽本就随口一说，他拒绝，她也不会逼着对方收下。
霍姽不再说话，一行人往外走。
锦瑟门口。
霍姽谢绝蒋牧驰等人的相送，人群散开，周围瞬间只剩呼啸的夜风，有些冷清。
抬头仰望夜空，今晚无星也无月，黑压压的。
纤细如玉的手松垮地垂在裤缝边，微糙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
熟悉霍姽的人会知道，那是她紧张犹豫的表现。
良久，霍姽收回视线，她微低首，清冷的眸光匿在一片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
会是他吗？
——
另一边，霍北谦自进了包厢就明显不在状态。
旁边人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看清对方的脸，霍北谦连忙道：“仲叔，抱歉，走神了。”
仲毅，电影圈有名的票房导演，也是一路提携霍北谦过来的长辈。
霍北谦对他敬重有加。
“想什么呢！人家女演员敬你酒呢！”仲毅叼着烟，声音含糊豪放。
霍北谦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妆容浓重、看不清原样的女演员正举着酒杯朝他抛媚眼。
霍北谦波澜不惊，点了点头，也举起酒杯往嘴边送，不过轻抿一口就放下了。
“诶，看人家对你是有意思呢！”仲毅揶揄道。
仲毅这人，就爱看笑话，尤其是霍北谦的笑话。
入圈多年，霍北谦虽是导演，但跟当红流量咖也没区别。
就凭那张脸，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有无数的媒体粉丝蹲他，好几次因为那张俊俏的脸上了热搜。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曾被扒出一次绯闻来，反而愈加清心寡欲起来。
越是这样，仲毅就越想看霍北谦破大防的模样。
霍北谦知道这人的恶趣味，懒得搭理。
见不被理会，仲毅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已经在筹备下一部戏了，是那个本子吗？”
早就听说霍北谦手里有一本极好的本子，但一直被他捂得死死的，周围熟悉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内容。
还是一次霍北谦醉酒，无意间透露出里面有个戏份极为重要的女将军找不到合适的演员，这才藏着掖着一直没拍。
最近霍北谦频繁试戏一些女演员，疑似开拍的迹象。
霍北谦也没瞒着，点了点头，“是的。”
“那到时候真开拍了，让我瞅两眼本子？”仲毅抓心挠肺道。
他是真好奇，被这小子捂得密不透风的本子到底写了什么。
霍北谦没拒绝，“一定。”
没了仲毅的打扰，霍北谦的心思又飘到了远处。
他在回想刚才从电梯里出来后，擦肩而过的那行人。
没有正眼瞧过，但余光的注视足以让霍北谦知道被簇拥在中央的女孩是个美人胚子。
但这不是重点。
他总觉得，那个女孩的那双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身气质，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