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牧丞预定的位置并不是包厢。
这边包厢圆桌大，隔得远，他们人数不多，不如坐在外面由两张桌子拼成的长桌。
不闷，离得近，还方便聊天。
由于提前预定，菜早就准备好，不一会就上来。
“等等，让我拍个照，馋死他们。”动筷前，那个方才看到餐厅激动尖叫的女生，李小沫拿起手机拍照。
其实这次霍姽请客，蒋牧丞在班级里吆喝过，摆明来者不拒的态度，但依旧没多少人。
也许跟霍姽平日里的清淡寡言有关，她虽会与蒋牧丞宋暖等人打趣，但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气息，不是她想能收敛就能轻易敛尽。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总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威凛霸气，让与之对视的人忍不住地打寒颤。
从而更不敢靠近。
但今夜过后，看到李小沫朋友圈的十八班同学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蒋牧丞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即便当中有两个跟霍姽不熟悉的小姑娘，在他的调节下，竟也能跟霍姽开起玩笑了。
她们惊奇地发现，霍姽只是看着恹恹的，眉宇之间缠绕着似有若无的疏离，可当她跟人打趣逗笑起来，发言不仅有趣，还高质量得很。
两个小姑娘当即就跟霍姽亲近了起来。
然而这边和谐的气氛，被一道清脆的朗声打断。
“不介意让我们也沾沾考神的喜气吧？”
众人闻声抬头，对上纪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纪澎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林嘉屿，他朝霍姽颔首，算是招呼。
蒋牧丞嗤笑出声：“什么时候纪家这么落魄，纪大少爷沦落到要出来讨口饭吃的地步了？”
这颇为讽刺的话，明眼人一听就心知两人有过节。
霍姽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离。
纪澎耸了耸肩，似乎没听出蒋牧丞话中的嘲讽，无奈道：“那怎么办？状元没了，到嘴的特等奖学金也飞了，下顿去哪吃还不知道呢！”
“这样，纪少爷，我给你个小建议。”蒋牧丞嘴角笑得咧开，下巴往下面商业街微抬，说：“找你家老爷子要根拐杖，再去桥底下找个破碗，往下面一坐，日进斗金。”
“噗嗤——”
桌上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纪澎嘴角的笑微滞，然在扫到那张随性淡然的小脸上也挂着几分浅笑后，胸腔中升起的薄怒也跟着一消而散。
他拉过一张凳子，挤在霍姽对面坐下。
纪澎好歹也是江城知名家族纪家大少爷，还是江城高中的风云人物，边上两个女生自然认得他。
见他挤过来，纷纷羞红着脸给他让位。
于是，霍姽一抬眸就对上那张稍显恶劣玩痞的面庞，他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一下啊？”
霍姽放在底下随意把玩的手指一顿，一双清丽晶亮的瞳孔底下全是寒如霜雪。
“我该对你负责什么？”她声音清冷。
纪澎眉眼一绽，正要得寸进尺，霍姽紧接道：“是负责帮技不如人的你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还是负责教你蹭饭就该拿出蹭饭的态度？”
说着，霍姽忽的举起拳头，眼眸淡淡地盯着上面凸起的白骨，兀自呢喃：“我记得我泰拳打得不错。”
闻言，纪澎脸上出现片刻的僵硬。
霍姽说话的声音虽平静轻松，尾音延长，有种随性的松弛，但配上她眼底的冷意，纪澎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
纪澎对霍姽没怎么了解，对蒋牧丞还是有一些的。
知道他家底殷实，也知道他还是个有家底的小混混。
这样的人心甘情愿地跟着霍姽，要么他喜欢霍姽，要么霍姽用拳头征服了他。
纪澎这么想着，眼睛稍抬，就望见蒋牧丞冲他挥拳的动作。
心思在小肠来了个九转八回，纪澎嘴角重新展开一道笑容，不过这回少了些顽劣，多了些真诚。
“我就是想膜拜满分状元，顺便交流学习一下。”
听言，霍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赶人。
毕竟林嘉屿在场，她多少得卖他一个面子。
纪澎和霍姽说话的空荡，林嘉屿和游前也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霍姽感到斜侧方有道视线灼热，她撇过眸，就见林嘉屿身侧的陌生少年正目如浪潮般盯着她。
“大佬，你联考数学考场是在302吗？”游前激动问。
霍姽不知道他问这做什么，但念及跟林嘉屿一起来的人，还是仔细回忆了下，“嗯。”
游前一下就激动起来。
霍姽这才知道，这人就是整场数学考试都盯着她看的人。
“……”
她就说这目光怎么是熟悉地让人不舒服……
除却纪澎来时的小插曲，这顿饭到后面还是比较融洽的。
蒋牧丞和游前都是热场达人，林嘉屿原本随口和纪澎提着几个数学原理，后来两人遇到难点双双将目光瞄向霍姽。
霍姽也不吝啬，随口点拨几句。
只是后来，场面却演变成纪澎和林嘉屿抛出一个又一个数学难题，霍姽边用餐边解答。
三人像形成了一个数学闭环，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停不下，惹得蒋牧丞吃味极了。
晚饭结束，蒋牧丞提议去KtV，霍姽随他去了。
娱乐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
几个男生商议过后，由李鑫于睿送李小沫两个女生回去，蒋牧丞纪澎送霍姽回家。
霍姽想拒绝，却被纪澎以顺路缘由堵住。
霍姽轻嗤：“你知道我住哪吗？”
纪澎：“江城条条道道通我家，我说顺就顺。”
蒋牧丞站在一旁，都听出不对味来了。
好小子，跟他抢人来了是吧。
“走吧，我司机来了。”纪澎朝霍姽抬抬下巴，商城外面，已经停了一辆七人座豪华私家车。
话落，他率先向外走去。
打车也是回，由纪澎豪车送也是回。
霍姽也不是什么忸怩的人，带着宋暖向外走。
然她走了一步不到，扇形的眼皮微微上撩，视线不经意向上一瞥，脚下的步伐瞬间停顿住了。
纪澎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扭过头，就见霍姽定在原地，他微微蹙眉：“怎么不走了？”
霍姽没有回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定睛在二楼上方，仿佛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神情温柔又任意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