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穿梭在人群中送酒，服务很周到，没有漏掉阳台上的他们。
江忘拿了杯威士忌，见侍应生掉头将托盘递到许诗凡面前，他下意识伸手轻轻挡了回去。
“她不需要。”
侍应生虽不解他反应为什么这样大，倒也没再停留，点了头便端着酒离开了。
现在已经进入深秋，她身上穿得不少，加上身形又纤细，几乎看不出来怀孕了。
江忘总会下意识顾及到她，就比如她现在的处境，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其实只要能抢回你，就算散尽家财，我也不在乎。”
他站在她面前，吁了一口气。
这个季节多芦花，毛茸茸的从外飘了好些进来，其中有一缕落到了许诗凡头上，他伸手想帮她拿下来。
许诗凡却条件反射般及时躲开了。
“头上有东西。”他轻声提醒。
许诗凡意识到后，自己拂去了。
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看也知道。
江忘低着眼，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眼里有些悲凉，“诗凡，他对你真的好吗？”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然是那么清润干净。
许诗凡抬起头，借助屋内水晶吊灯散发出的余光，朦胧地看着他的脸。
“他对我不错，我们说好了，以前的事都既往不咎。”
她这样似是唤他放心，也隐晦地表明他们之间的过往就像投在墙上的皮影，只能看，不能摸。
江忘牵了牵嘴角，有些不甘，但还是问出了那句他最不愿意提的话，“你爱他吗？”
许诗凡点头。
江忘垂下眼，抓在手中的酒杯不觉一紧，仰头灌了一杯下肚。
真相果然是最伤人的。
“诗凡。”
他叫她的名字，眼睛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如果不是你自愿留在他身边，我就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你还会遇到更好的。”许诗凡试图宽慰他。
“不会了，就算真的有，也一定不如你。”
他说得那样认真笃定。
就在许诗凡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话局时，沈曼曼刚好过来了。
她在里面找了好大一圈都没见许诗凡的身影，正准备打电话，掏出手机余光一瞥正巧看到这边仅有的两个人。
“董事长，周董那边找你有事。”
许诗凡早就想逃离这里了，得亏沈曼曼来得及时，她趁机告别江忘往里走。
沈曼曼快步跟上她，凑近小声问：“诗凡姐，你认识江先生啊？”
“嗯。”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沈曼曼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诶呀，你看我，都多余问这话，江先生那么大张旗鼓的跑来江州开分公司，业界谁都知道。”
不过话说到这儿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按理说，许诗凡跟江忘最多也只是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的陌生人。
又怎么会……避开他人站在阳台上谈心呢？
知道她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许诗凡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很平常的说道：“你在想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吧？”
“呀，诗凡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之前有过一段感情。”
许是江忘刚才那些听起来像是释怀的话影响了她，她竟也能坦然跟别人说出自己的往事。
沈曼曼眼底抹不开的惊讶，看着许诗凡道：“他是你的前男友？”
“嗯。”
许诗凡不动声色的回应她，几秒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我不像是有前男友的人吗？”
沈曼曼随即连连摇头，样子有些可爱，她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诗凡姐你这么好，结婚前肯定有好多人喜欢。”
“这倒没有。”她有些想笑，已经许久没像今晚这么轻松过了。
沈曼曼才不信，不过刚才看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尤其是江忘看许诗凡的眼神，她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依然深爱着他面前的女人。
至于他们后来为什么没能走到一起，沈曼曼不知道，当然也不敢问。
许诗凡也没打算跟她提起，只是淡淡透露他们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在这里遇到说几句话而已。
进到里面后，人已经入座得差不多，她们去了相应的位置。
入座后，许诗凡才发现身旁的人名位上安排的是江忘。
江忘紧接着进入宴会厅，径直往她的方向入座。
许诗凡莫名垂下了头，可转念又想，越躲不是越代表着她忘不掉那段过去吗？
下一秒，她很自然的顺手整理了下大衣衣角，抬头时，视线毫无意外地又碰撞到了一起。
江忘已经在她身旁坐下，两人象征性的点头打了个招呼，之后没再有其他交流。
宴会进行到一半，许诗凡全程在认真听各位业界大佬带来的方案以及他们个人有趣又满是血泪史的经商经历。
江忘忍不住侧目看她，她清澈的眼神里都是探究和共情的意味，亦如从前他们在因特拉肯听山上吹的用来召唤奶牛的笛子那样认真，只要碰到她感兴趣的事物，她总会是这副表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只发生在昨天。
她不全是单纯，因为单纯对她来说不算是个好描述，她很聪明，但在感情上就稍微落了下风，因为曾经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所以就连被骗了都不知道。
其实他也不想骗她的，可在谢芷那里牵扯得实在太多，一时做不到彻底断干净，后来也就错过了向她坦白的机会。
大概这就是老天爷在罚他，她嫁给了别人，现在为别人孕育着孩子。
可他终究还是不甘心。
人的执念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驱使下硬是将人逼成了从前不认识的样子，可他回不了头了，一旦认定了的事，想要达到目的，就一定会去做，尽管许诗凡会恨他。
沈曼曼的位置被安排在后面，从她那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窥见江忘的侧脸，说不上来哪里怪，她总觉得他看许诗凡的眼神跟郑逢时有得一拼，但其中又好像藏着别的心思。
于是，她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这位江先生先辜负了许诗凡，现在追悔莫及，却不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