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璃还没反应过来，季延知就伸手帮她脱掉了拖鞋。
“试试水温行不行。”季延知一边说一边把黎璃的脚轻轻地放到水盆里。
“温度刚好。”黎璃反应过来，有点紧张地想着，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脚汗会不会有点多？
季延知蹲在沙发前面，黎璃则是坐在沙发上。季延知个子那么高，即使是蹲着，黎璃也只是和他堪堪平视。
“你怀小宝的时候我没照顾好你，这次我会多注意的。”季延知很认真的说，“医生说以后的这几个月都是要紧的时候，等店里不忙的时候我就回来。”
“你说什么呢……”黎璃伸出手捏了捏季延知的脸，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我怀小宝的时候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啊。”
怀小宝的那时候明明是黎璃不理会季延知，连话都很少和他说。而季延知却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还有今天惹你生气，也是我的不对……”
季延知的话刚说了一半，黎璃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阿知，你还想着这事呢？”黎璃柔声说，“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以后好好吃饭，按时吃饭，就好了！”
季延知点点头：“嗯。”
他的话很简短，但是黎璃知道季延知不会食言。
黎璃微微笑着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分不清是笑意还是倒映着的房间里的光。
季延知忽的慌乱起来：“水是不是凉了？我、我再去拿点热水。”
“没事，没凉呢，还不用去拿。”黎璃拉住他，“你坐下歇一会吧！跑前跑后的，都一天了！”
季延知挨着黎璃坐下，他看起来像是想要找个话题聊聊，眼睛在屋子里看来看去，最后还是没挑到合适的话题。
不过两个人就这么挨着坐在这里，窗外听得到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鸣叫声。黎璃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针线活，屋里那盏昏暗的钨丝灯泡，泛黄的灯光落在黎璃安宁端庄的脸上。
“抽空换一盏亮一点的灯去。”季延知看了看灯泡，说，“这盏灯太暗了，对眼睛也不好。”
“没事，平时有什么精细的活我就开书桌上那盏台灯了。”黎璃努了努下巴，书桌上摞着她的书，还有给报社的稿子。
“报社那边还在干吗？”季延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有点担心黎璃会把自己累坏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总编也知道我的情况，给我的任务也不重。”黎璃扯了一下毛线，说。
季延知伸出手，帮黎璃整理了一下那团奶蓝色毛线。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黎璃挽住季延知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直到小宝大呼小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狗蛋，你放心，我不可能会输的！明天晚上看我不把铁柱打个落花流水！”
紧接着小宝就抱着皮球跑了进来，他在外面疯玩了半天，满头的汗。
“娘，我要喝水！”
黎璃和季延知同时看向了小宝。
“怎么跑得一头汗？”
“要喝水自己去倒，别总是让你娘干！”
小宝看着紧挨着坐在沙发上的爹和娘——他们两个人的胳膊还挎在一起呢！小宝突然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应该再在外边多玩一会。
“你和铁柱明晚上要干啥去？”季延知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听到小宝和狗蛋说的话，“不是说了，让你少和他打架吗？”
“不是打架！”小宝摇摇头，说“我们俩要比跑步，等着吧，我肯定比铁柱跑得快！”
“那还差不多……不过黑灯瞎火的，你俩可别摔倒了之类的啊？”黎璃有点担心地说。
小宝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水，找到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那条路我们跑了很多次了，我闭着眼都能跑下来！”
“让他跑吧，省得整天一身的牛劲没地方使！”季延知看着小宝，笑着说。
小宝听不明白季延知是在损他还是在夸他，不过季延知和黎璃都笑了，那就当在夸他吧！
“我力气可大了！”小宝放下手里的毛巾，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娘，我给你把洗脚水倒了去！”
说着小宝“嘿！”一声，就把装洗脚水的盆搬了起来，准备抬到院子里倒掉。
“小宝，小心啊。”黎璃还有点提心吊胆的，“当心摔倒了泼你一身！”
“那正好省得洗澡了！”季延知笑着说。
“小宝别听你爹的！”黎璃生怕小宝当了真。
洗漱完到了准备睡觉的时候，季延知在箱子里找了一只软绵绵的枕头，垫到黎璃的脚下边。
今天走的路比往常多，黎璃的小腿肚还有脚都有些浮肿。虽然刚才泡过脚已经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肿。
“过两天等天热了，小宝你自己去旁边屋子里睡去。”季延知看了看这张大床上挤挤挨挨的枕头还有被子，说，“挤在一起睡太热了，再说你娘怀着宝宝，睡不安稳。”
“小宝睡相挺好的，很少说梦话，也不打呼噜。”黎璃替小宝辩解说。
小宝歪头想了想：“那爹你睡哪？”
季延知被小宝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懵：“我当然睡这张床了，还能睡哪？”
“爹你去小床睡，我和娘在这里不就行了。”小宝想出来了另一套安排。
“你这小子。”季延知说不上该生气还是该笑，伸手很轻地拧了一下小宝的耳朵。
“我知道啦！”小宝吐吐舌头，“狗蛋也说了，长大之后就要和爹娘分床睡了！我也长大了，是不是？”
“勉勉强强算吧。”季延知整理了一下枕头，说，“要是小宝以后少跟我顶嘴、少跟铁柱打架、少跑去海边摸螃蟹、少跟别的小孩子比赛爬树把裤子剐破、别老是和老母鸡赛跑……就更好了。”
小宝瞪大了眼睛看着季延知。
爹怎么知道自己和铁柱打架、跑去海边摸螃蟹、跟别的小孩子比赛爬树把裤子剐破还有和老母鸡赛跑的？
“爹，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小宝怀疑地看着季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