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真的想开了，次日正式拍摄的时候，黎珩能够明显察觉到青年状态的改变。
面对他的时候，青年的态度更为从容。
哪怕在拍摄过程中再次出现昨天的情况，事后他也能够面不改色地请导演清场。
只是当其他人走了，青年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迷茫。
似乎分不清戏里戏外。
“闻星泽。”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床边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男人。
“萧……黎老师。”
男人系扣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才“嗯”了声。
“结束了。”
现实与虚幻被分割开，闻星泽终于从楚怀瑾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抱歉，我入戏了。”
身为演员，他很清楚体验派的缺陷在哪里。
运气好或许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出戏，运气不好或许一辈子都出不了戏。
如果是正面角色可能无伤大雅，但如果是负面角色，大概率会后患无穷。
虽然楚怀瑾这个角色说不上是负面角色，但是这个角色所背负的那些情绪太过沉重压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
一旦出不了戏，等待他的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结果。
黎珩穿好衣服之后，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以前也这样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因为什么，想过吗？”
万事都有因果，既然出现了这个结果，那么必然存在着原因。
闻星泽眼神无奈。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无力感。
“想不出来，也想不明白，如果能想清楚，大概就能出戏了。”
“慢慢想，还有时间。”
“好，我会的。”
黎珩盯着他看了会，直把人看得快僵住，才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他盖着被子的下身。
“我走了，你……”
“自便吧。”
闻星泽：“……”
之后能不能出戏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大概很难在此刻将他看成萧煜。
他们，太不一样了。
行为处事，性格等等，方方面面就没有类似的地方。
不，不对。
这是以他为参考写出来的角色，怎么会没有共同之处呢？
只不过共同之处，都是男人故意伪装出来的模样。
对方在他面前，鲜少维持着人前温和有礼的模样，以至于他差点忘了。
闻星泽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黎珩与萧煜的模样。
他好像……
真的出不了戏。
大概娱乐圈是真的有点玄学的，自从开机第一场戏顺顺利利过了，之后不管是配角还是主演的戏份，都没有太过拖累进度的时候。
当然，这也和演员本身的实力分不开。
锦衣夜行的演员，哪怕只是群演，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何况其他演员？
开机那天的亲密戏结束后，当天下午黎珩和闻星泽便被分开两组拍摄单独戏份。
时间眨眼就过，锦衣夜行开机一星期了。
这天的夜戏结束后，黎珩接到了一个早就应该打来的电话。
上面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可近期得到过他私人号码的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充满少年气的声音响起。
“黎老师，是我。”
“嗯，怎么了？”
电话那头，云铮趁着大家都在吃饭，自己躲在宿舍里偷偷给他打电话。
听到男人久违的声音，少年似乎很高兴，连说话的调子都轻快了不少。
“想你了。”
“黎老师，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少年很是会卖乖，不等他回答，便提出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明天就要进行第一次公演了，你会回来吗？”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少年迫不及待的询问过于真实，黎珩低声笑了笑，故意逗他。
“你猜。”
“……”
云铮撇撇嘴，高兴又不高兴地轻哼了两下。
幼稚！
他才不猜！
然而下一刻……
“是有工作吗？”
“有工作的话就算了，只是一公舞台而已，后面二公、三公舞台，你……”
“总不可能都没空吧。”
然而云铮没想过，有一天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黎珩没给他具体答案。
“有时间会回去的。”
顿了下。
“小朋友，明天加油。”
“哦……好叭。”
云铮知道他忙，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电话。
在电话接通之前，自己甚至不确定接电话的会不会是他。
毕竟那张名片除了名字就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并没有说明是工作电话还是私人电话。
好在自己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助理或者经纪人。
这么一想他又可以了。
黎珩回到酒店，在电梯口看到了几天没碰见过的闻星泽。
闻星泽看到他，瞬间目光一紧，而后才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等他。
遇见了不打个招呼，怎么都说不过去。
黎珩脚步微顿，神色不变地朝他走去。
“小朋友，还有事吗？”
“你要忙了吗？”
“要进电梯了，可能信号不好。”
少年失落地“啊”了声。
“那好吧，我没别的事，不过……”
“我忍不住的时候，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其实云铮不是忍不住，他只是想要一个承诺，就像上次一样。
只要有承诺在，自己就不会和他失了联系。
男人沉吟片刻，漆黑双眸染上零星笑意。
若真的忍不住，少年又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打这个电话？
对此，他看破不说破。
“只要你的电话还能打进来，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云铮：！！！
“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要是被骗了我会哭的。”
所以，这是吃准了自己会吃软不吃硬？
黎珩闷笑出声。
“小朋友，我不骗人。”
云铮：！！！
救命，他太会了。
“我当真了。”
“嗯。”
“那……晚安？”
“嗯，好梦。”
男人走近的时候，闻星泽正好听到他最后那句温柔“好梦”，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黎珩按了上行键，才偏过头看他。
“怎么了？”
“没，只是有点意外，我似乎很少看到黎老师这么温柔地与人说话。”
说话间，闻星泽低下头，遮住了眼里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羡慕。
能用好梦回复他人的，不外乎是晚安、睡了一类的内容。
他不由地想起，自己也曾与他道过晚安，只是得到的回复……
当时自己只觉得对方生性冷漠，并不以为然。
然而此刻再对比那一声温柔的“好梦”，当时的想法仿佛如同笑话。
青年的模样明显没说真话。
他不说，黎珩也没有探究的想法，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是吗？”
“不是吗？”
“既然都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
电梯到了，黎珩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走进去了。
闻星泽愣了下，心一阵阵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