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立面临相同困境的还有从县小学转学上来的徐卿。
县城的教学质量比云翳镇好一些，但跟作为省会城市的金陵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徐卿就读的是普通班，班级排名倒是没有垫底，分数却比周立还要低一些，年级排名在中下游。
于是住在一起的两个人又要一起参加补习了。
得知徐卿需要补习的消息，周立松了一口气。
中国是人情社会，九零年代尤其如此。
周立知道自己的成绩需要补习，可怎么找到合适靠谱的补习老师却是个大问题。
首先，周立在金陵属于人生地不熟，合适靠谱的补习老师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周庭礼的关系仅限于罗家坝，到了云翳镇都捉襟见肘，更何况是作为省会城市的金陵？
诚然，花够时间精力，不是不能搞到老师的联系方式，可他们恰好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举行月考的不是四中一家，整个金陵四十八所中学，全部举行了月考。
月考的成绩公布之后，无数家长闻风而动，唯恐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
周立赶在这个时候请辅导老师，是赶在了风口浪尖上。
等她搞到老师的联系方式，黄花菜都凉了，好的老师早被其他人定下了。
其次，即使搞到了老师的联系方式，也不是有钱就能办的，还得托关系。
真正的名师请起来，钱得到位，关系也得到位，缺一不可。
就跟古代请西席先生一样，薪酬待遇要给够，尊重礼遇也必不可少。
学生还不能太差，性格顽劣的学渣，西席也是不收的。
事情如此麻烦，拜托给徐子豪，周立就轻松了许多。
徐子豪好歹是县城的，之前为了把徐卿送进重点班已是走了一圈关系，虽然徐卿进重点班的事情最终没成，但相关套路是门清的，现在只是把人脉再走一遍罢了。
周立乐意将找辅导老师的事情托付给徐子豪，徐子豪也乐意接受去给周立找辅导老师的任务。
如果只是给徐卿找辅导老师，当然找得到，只是标准要放低一些。
毕竟徐卿读的是普通班，月考排名中下。
这样的学生一抓一大把，拿钱开路，辅导老师找得到，却不敢奢望名师指点。
就像徐卿到市里读书，拿钱开路，进四中没问题，却死活进不去重点班一样。
周立就不一样了，新概念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已出版小说作家，四中实验班的特招生。
荣耀的头衔光环傍身，辅导老师的标准自然是水涨船高。
而找一个水准之上的老师，徐卿便能跟着受益。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徐子豪很快选定了几位颇有教学实力的人选。
要是只给徐卿请老师，他还不敢选这几位，是连带着周立一起请，才给了他拜会对方的底气。
人选很快选定了，但对方同不同意教徐卿和周立还得另说。
周末，周立没有回云翳，被徐子豪带着挨家挨户地拜会辅导老师。
周立只负责坐车，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走都是走得昏头昏脑，难为徐子豪还提前就摸清了这些老师的姓名、家庭情况、擅长学科、爱好脾性，一边开车一边如数家珍地报给周立。
老师们挑选学生的方法不尽相同，有的只问月考成绩和平时情况，有的却要现场做一套题测测水平。
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徐子豪选的这些老师家无一不是门庭若市。
趁着周末，带着孩子拜会的家长一茬又一茬，周立和徐卿到的时候前面还没走，刚坐下后面又来了。
周立还在其中一个老师的家里遇到了同班同学，钟乔。
跟已经一米六三的周立不同，钟乔只有一米五，小头小脸，稚气未脱。
钟乔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看上去呆呆的，却是这次月考的班级第一，年纪前五。
跟看上去呆呆的钟乔不同，钟乔的母亲是个很时髦得体的女人。
一张笑面上弯弯的笑眼，只有在催促钟乔的时候会变得略微严肃。
钟乔在母亲的催促下，很快离开了这家，前往下一家。
目送着母女俩的背影，徐卿咂舌，她已经从周立这里得知了钟乔的成绩：“考那么好还要补习？”
周立倒没有徐卿惊讶，从后世重生而来的她很清楚家长为了鸡娃能够内卷到什么地步。
跟着徐子豪在城里转了一天，本就因为月考成绩而受到打击的周立成功地再次受到了打击——
除了两家待定，其他老师无一例外地婉拒了辅导周立的要求。
这些婉拒的老师中，其中一位的发言非常具有代表性：“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啊？正是因为她是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所以我才不能轻易地答应辅导她的要求。
既是不能，也是不敢。
我是做教育的，比你们这些当家长的更明白凭借一篇作文上清华北大复旦南开这样的高校意味着什么。
单单说语文这一课，如果她不是一等奖的获得者，我还可以从应试的角度把获奖作品的主要内容中心思想写作手段修辞手法掰开了揉碎了灌输给她。可她已经获奖了，我就不能用这一套来框柱她。
至于其他的课程，她都能一篇作文上清华北大复旦南开了，还需要学什么其他的课程？”
“……”徐子豪目瞪狗呆，他忽然觉得老师说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回到家里，徐子豪痛定思痛，周立是能一篇作文上名校了，徐卿不行啊。
所以这辅导老师他肯定还是要请的，排除万难也要请。
徐子豪当即给两人灌起鸡汤：“卿卿，立立，你们不要灰心，我这里还有老师，咱们明天继续。”
钱妮知道三人今天去请老师了，想着三人奔波了一天，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
一见三人回来，立刻将饭菜摆上桌子。
并不明白早上出门还情绪正常的三人在外面呆了一天怎么就苦大仇深起来，但钱妮深懂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道理：“我特定炖了一只老母鸡，炖了好几个小时，你们先吃菜，我给你们舀几碗鸡汤。”
鸡汤？周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真·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