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
“这苏家，还有没有规矩？”
就在几个婆子聊得火热之际，厨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紧接着，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在门重重被踢开之时，几个婆子肉眼可见地慌神了几秒，
但，待看清来者何人之时，几个婆子的神情便松弛了。
“小葵姑娘，你这满嘴说的是什么话？”
“咱们经了夫人一顿训，现下好好地在这儿干活呢，你这又是踹门，又是瞪人的，是闹哪出啊？”
“小小年纪，耳朵不中用，我们谁人开口说话了？哪有半分声响？”
王婆子注视着眼前之人，镇定自若地回应道。
余的几个婆子见王婆子开口了，便好似得了定海神针一般，眼神之中的畏惧与惊慌也少了几分。
翻脸不认账？欺负她岁数小？这招可不好使。
小葵清了清嗓，随即开口，
“是你岁数大了，脑子不好用了？”
“甭装模作样了，看着便恶心。”
小葵双手叉腰，心中的火气腾腾，烧得正旺。
“你甭跟我这儿颠三倒四，胡搅蛮缠，我年华正好，耳聪目明，方才的你们的言语，我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你且看看你，还在我这儿装可怜装无辜，都不说别的，这么多年，你都是白活。”
“这般大的岁数了，竟能瞎成这样，实在是对不起你脸上的这堆褶子。”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小葵指着王婆子开口骂道，一鼓作气，将那王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你这下贱丫头，你刚来这苏家几日？我都在苏家待了三十年了...”
“乡下庄子来的，尊卑长幼都不分。”
面对小葵的怒骂，倔强如王婆子自然是要回嘴的。
“尊卑长幼？”
小葵重复了一遍，紧跟着便笑了起来。
“你和我讲尊卑长幼，但你怎不说这还得有个前提呢？”
王婆子一愣，
“咱们大燮重礼法，便是那三岁小儿都知道尊老爱幼，
甭管什么前提不前提的，在这儿我就是比你岁数大，进苏家比你早，你便得尊我...”
“我呸...”
不等王婆子说完，小葵开口便一啐。
“顺着你说一句，你倒还摇起来了...”
“跟你这般的人少数一句都不行...”
小葵故作无奈的模样，紧接着又开口跟了一句，
“想让我尊你，有前提…”
“前提是，你得先是个人。”
“可惜，你不是。”
“甭以为你进苏家早便如何如何了，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
况且，你也不是什么好汉，你不过是个眼瞎心也瞎的老癞。
“你跟着苏家先前的那位夫人，费心费力，多年一日地熬着，可如今呢？”
小葵只是说着，便都觉得好笑。
“苏家现下的正头夫人，苏尚书的正室，那是我主子。
你先前的那位主子，在哪？在庄子上混着，苟且偷生，时不时地抽抽风…
你先前主子的三位小主子，又在哪？被逐出家，被流放，在宫中闹事儿作死，一个能扛起来的都没有。”
“该怎么说你呢？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蠢。”
“你说你在苏家多年，但最后却还在这厨房之中围着灶台打转，你若是有能耐，怎的原先没去主屋伺候，怎么没去先前那位夫人的身边当那得脸的姑姑去？
要本事没本事，如今倒在这儿整这么一出莫名其妙的忠心，你说你自己蠢不蠢...”
“还有，你且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我主子在后院当家至今，苏家后院是如何？
每一笔账目都清明，没有那么多的烂摊子，也没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账。
我主子所出的四公子，高中甲榜，如今身在工部，且我们四公子行得端坐得正，光明磊落又有出息又会读书，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待这风波一过，我们四公子定会迎娶贵家姑娘，以后得女方母家帮衬，那更是顺风顺水....”
“看清楚了，苏家的天儿已经变了，如今后院做主的是我们夫人，未来撑着苏家门楣的是我们四公子。
你在后头不服，你在人后嚼舌根子，你便有多远滚多远...”
小葵说完，而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说了这般多，且是这般激情昂扬，最后实在有点气短眼黑。
小葵妙语连珠，好似那机关炮一般不给对方半点插嘴的机会。
王婆子以及周围其他的几位，瞠目结舌，一时语凝，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嘴，不知从那一句开始回嘴。
厨房中陷入诡异的宁静，小葵依旧气鼓鼓地怒势的着对面几位，
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那打了胜仗的女将军，斗志昂扬，且还能再战....
许是小葵的神情彻底激怒了王婆子，又或许是被当众戳中心窝子的气急败坏，
王婆子说不过小葵，便想动手。
“你个小贱蹄子，以为长了张嘴便能胡吣了...”
“你娘就不是个好东西，大了肚子将你这烂肉生下来，养在外头，也不教养...”
“没爹的玩意儿，野种...”
王婆子边说着便阳气巴掌朝着小葵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灰蓝色的身影从门外冲了来，接住了王婆子的巴掌，挡在了小葵的身前。
“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苏亦松的声音极度冰冷，
“我倒是不知，苏家当下竟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王婆子的手被苏亦松死死擒住，她下意识想要退后，但却动弹不得。
苏亦松回眸，看着那面颊微微泛红的小姑娘，
先前他倒是没看出来，小丫头说话这般有章法，口齿这般伶俐...
真是个...厉害的小丫头...
仅仅看了一眼，并未开口，无声胜有声。
他轻轻地对着小葵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好似是在与她说“方才你辛苦了，余下的由我来...”
四目相对，小葵移开了目光，微微颔首。
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好似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安心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