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此言一出，坐在其身边的六姨太看着女子娇俏的面容与疏离的神色微微有些愣神。
今日，整个南城都知道，三爷要成婚了。
这消息传到了耳中，她的心窝之处很是憋闷。
三爷并非无情，只是动心的人不是自己。情爱一事当真是不公平，为何旁的事情都要分先来后到，可情爱却不讲这个道理？
“我就知道，清漪是个有福气的，算起来你在三爷身边的时日也不久，偏偏三爷便对你留了心。”
“既给了心，又给了名分。”
说着，六姨太笑了笑，嘴角虽是上扬的，但其眸色之中却无半分笑意。
“再如何说，清漪马上便是华夫人了，关于三爷的过去，清漪当真半分都不想听听？”
“若是知道三爷的过往，你和三爷之间更能坦诚相待了。”
六姨太继续说着，似乎并未死心。苏清漪静静地看着她，随即轻声开口。
“关于三爷的过去，我并无兴趣。”
“就算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依然待他坦诚，毫无保留。”
苏清漪的话被男子尽数听了去，男子的眉间一动，心内似乎被女子方才的字句击中了。
“你不感兴趣，但爷倒是好奇。”
循声望去，华初礼就站在不远处，其身边还跟着柳絮。
开口之时，华初礼便缓缓走了来，他离二人并不远，长腿迈着几步便走了来。
见到华初礼，六姨太明显有些微微的慌张。许是方才聊得太过专注，不曾发现男子就在不远处。
“三爷，方才我在与清漪玩笑呢。”
六姨太站起身，神情之间带着几分局促。
“三爷的过去，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呢。”
六姨太见到男子，急忙改口。
“三爷的过去你知道不知道倒不打紧，但有件事，你还须说清楚明白。”
站在华初礼身边的柳絮开口，此时柳絮一改往日，现下的她面上看不出半分笑意。
“什么事？”
六姨太反问。
“三爷带着漪漪去皎纱苑那日，你身边的小丫鬟在三爷出门前的一个小时先出去了。”
“这事儿，你该怎么说？”
听到柳絮开口，六姨太明显一怔，不过很快她便缓过了神。
“哦，那日我突然嘴馋，想吃外头蜜香斋的乳酪蛋糕，就便让她去买了。”
柳絮笑着看着女子，“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年，你可是以为我是个没本事的？”
“这南城上下，处处是三爷的暗桩。那日，你那丫鬟出门后，走到清风街，坐了一辆黄包车，那辆黄包车直往城西的宝福酒店去了，我说得可对？”
六姨太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的指尖也下意识用力了起来。
“宝福饭店，你可知是这背后出资人之一是谁？”
“是谢家，而当时谢聘婷便住在宝福饭店中。”
“剩下的，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话说到此处，便已经很分明了。苏清漪听着，侧眼看向身边坐着的女子，彼时的六姨太面色已经发白了。
“你为何要将三爷与清漪的行踪告知谢聘婷？又是何时与谢聘婷有了联系？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柳絮追问着，论情分，这么多年六姨太在家中吃喝不愁，且当初，在她身陷困境之时，是三爷出手帮了她。
若当时没有三爷，她怕是会沦为人家的玩意儿。当时相上她的那位可是有了名的能折腾，且折腾人的花样可是层出不穷。
即便是留得了一条命，待那位厌倦了，便会将她送去欢场....
“既然话都说到了此处，我便是不说都不成了。”
六姨太抬眸看向华初礼，她的眸子中含着泪，我见犹怜。
“的确，当初若没三爷，我怕是要烂在江北。三爷帮了我，救了我，我本不应该这般。
但，自始至终，我从未想要三爷出事。”
女子言辞肯定，
“我当初将消息递出去，谢聘婷也明确说了，只要她苏清漪的命。”
“而我，我亦是不愿苏清漪活着。”
言语之时，女子的目光转到了苏清漪的身上，她的眼神之中带着十足的怨恨。
“所以，你想让我死？”
苏清漪轻声开口，她对上了女子的眸子，并无半分躲闪之意。
“是。我想让你死。”
再次开口，六姨太几乎是吼出来的。
华初礼见她如此激动，下意识便拉住苏清漪的手臂，将其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便是这样的举动，六姨太看在眼中，面上泛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你看，在你来前，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冷冰冰的。”
“若他天生无情，我便不奢求他能对我多几分情意。我能默默陪在他身边，不争不抢亦无所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动了心动了情，但我却要装。我知自己所求，不能实现。我以为，他心中早就有了旁人，遇见我时心里已经没了位置。”
“可后来，直到你苏清漪来了，那时我才知道，我之前想的都是错的。”
六姨太倾诉着，她从方才的紧绷之态已经转为了松弛，她双眼含泪，似乎是要道尽多年来的心事。
苏清漪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有几分可怜她。
“世间万事都讲道理，亦都有规矩。唯独感情没有，爱一字出口轻描淡写，但实则最霸道蛮横。它无规则可循，亦无规律可讲。”
苏清漪静静地看着六姨太，
“你这般做，便已经是背叛了。”
“三爷不会容身边留有二心之人。”
柳絮看着六姨太，眸子中尽是失望。到底，这么多年她们是一道相处过来的，若说半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我不曾想过背叛。我从没想过背叛三爷…”
六姨太声嘶力竭，她看着华初礼眼神之中极尽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