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问的，还真就是蒋容心里想的。
蒋容没办法不委屈，本以为是能美人在怀，结果可好——真是狐狸没抓着，反倒是惹了一身腥臊。
想到后来在家里吃的那些苦头——
蒋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蒋容没吭声，苏酒卿就更笑起来。
“其实，你一开始抱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又怎么能怪我将计就计，戏弄与你？”
苏酒卿的声音又轻又冷，明明还是初秋，却已经是仿佛进入了隆冬，风雪催人。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凭什么你一招手，人家就要前赴后继的往上扑？”苏酒卿越发冷笑，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凌厉。
蒋容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苏酒卿。
眼前这个少女，分明就和自己印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判若两人。
以前的苏酒卿，虽然貌美，身段惊人，可是总归让人觉得也就那样了。
可是现在……
就像是带刺的蔷薇花，妖娆娇艳得叫人心痒痒，偏偏又张牙舞爪的刺得人厉害。轻易不能得手。
也不知是为何，却又偏叫人更加挪不开目光，放不开手。
越是带刺，就越想去摘下来养在自己的瓶子里。
蒋容微微眯了眯眼睛。
然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那在你看来，是不是我大哥那样的，才该前赴后继的往上扑？让我猜猜，是不是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苏酒卿也不知道蒋容是怎么会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的，当下直接就被气笑了。
这样的想法，也真亏蒋容能想得出来。
微微眯起眼睛，苏酒卿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和蒋容解释，于是就直接冷冷说一句：“你是连世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完这句话，她就只留给蒋容一个轻蔑的神色，直接将帘子放下了。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索性又撩起来，再补上一句：“以后，蒋公子还是不要出来得好，每次遇见蒋公子，我都犯恶心。”
苏酒卿是真半点没客气。
反正现在，蒋容能将她怎么样？是当众打她还是如何？
蒋容什么也不能做。
反正捅破了天，蒋容损失更加惨重一些。
苏酒卿简直也是有些得意。
蒋容站在原地阴沉半晌，最后悻悻甩袖而去。临走之前，丢下一句：“总有一日——”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苏酒卿却半点不惧怕。
苏酒卿垂下眸子，良久之后，才摊开手掌。
白嫩的手掌上，四个深深的印记。
也不知道是要多用力，才能掐出这么一个痕迹来。
苏酒卿看了一眼，随后就又轻轻收拢。
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她其实刚才看着是淡漠的，是无动于衷的，但是心里……还是在那一瞬间情绪翻滚得很厉害。
这样和人在街上如此说话，其实不应该，可她刚才却没忍住。
苏酒卿正想着，沈春荣已经是提着点心又回来了。
沈春荣看着像是半点也没有疑惑。
只是笑着将点心递过来，然后坐在那儿就说起了别的事情：“说起来，上次还说去吃那什么——”
沈春荣如此若无其事。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苏酒卿一声叹息：“春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酒卿如此一说，沈春荣就看一眼苏酒卿，犹豫了一下，这才的出声问道：“刚才那个人，表姐认识？”
苏酒卿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这是自然。不仅认识，还有点旧怨——”
至于是什么旧怨，她就不打算说了。
“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少招惹比较好。”沈春荣如此说一句，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喜欢他。”
苏酒卿“扑哧”一声笑出来：“谁能喜欢那样的人啊。”
沈春荣沉默一瞬，自己也笑了。
接下来他也没再多问。
苏酒卿知道沈春荣这是考虑自己的感受，所以才会如此，当下心领了。
一路回去，自不必多提。
因为是和沈春荣一同回去的，又带着点心，所以旁人也没多想什么。
从苏老夫人那儿请安后，沈春荣就送苏酒卿回去。
路上，他忽然和苏酒卿说了一句：“之前我就想和表姐说。其实家法那个事情，根本不用多想。老夫人毕竟和表姐立场不同。表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
苏酒卿微微一愣。
不由得看沈春荣。
沈春荣微微笑着，少年郎清隽的脸庞，叫人忽然就忍不住心生美好。
苏酒卿明白沈春荣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格外的感触深。
没想到，沈春荣竟然都知道。
最后苏酒卿灿然一笑：“我明白了。”
沈春荣也是笑得灿烂。
“表姐和沈表哥回来了？”就在此时，二人都是忽然听见了一个欣喜的声音。
苏酒卿微微挑眉：这声音，是徐真珠的。
徐真珠从角落里聘聘婷婷的走出来，面上带着纯真的欢喜：“我在这里接雨水，没想到竟碰到了你们。”
苏酒卿看徐真珠手里还真提着一个瓶子，当下就一笑：“没想到真珠妹妹还真有闲情逸致。”
徐真珠腼腆一笑：“我喜欢喝茶，所以总爱捣鼓这些。”
顿了顿，又看一眼沈春荣：“说起来，听说沈表哥也十分喜欢喝茶，不知沈表哥喜欢喝什么茶？又喜欢用什么水？”
苏酒卿对这个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就侧头似笑非笑看一眼沈春荣，给他投过去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神色。
而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反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直接走，就是已经帮着沈春荣了。
沈春荣面上神色有些淡淡的：“我只用山泉水，茶叶只要是新茶就好。不拘什么。况且，也是家父喜欢，我才跟着学了一点儿，自己是不大爱这个的。”
都说品茶如品味人生，他远远还没到了那个地步呢。
苏酒卿心头忍不住笑：这徐真珠也不想想，就算真喜欢，难道还能为了这个，就和你相见恨晚，把臂同游？
徐真珠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局促低头，似不知该再说什么才好。
良久，徐真珠说一句：“对了，今儿我在姨母那儿碰见了表姐屋里的人，是表姐叫过去看瑞华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