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雯到底比他们年长，江宁虽说看得出张雯眼中的怨气，还是尽可能心平气和的打了招呼。
“雯姐，气色不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雯属实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只好顶着大大的眼白在江宁和东子身上一一瞟过，有气无力一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兀自坐下翻起资料。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耸了耸肩，并排坐到张雯对面。
3号直播间的固定编导今天有事请假，这会儿导播间里只有他们三个。
亏得张雯不是那种做事磨叽的女人，只快速翻看过一遍资料就再度抬眼，这才没让气氛过度的尴尬。
“下一场直播的主持人家里有事，台里临时调整了时间，这次播音时长一个半小时。
直播间讨论时间半小时后穿插观众电话十五分钟，继续讨论二十分钟后穿插电话十五分钟，剩下十分钟时间可以留给你们才艺展示。
整体流程听清楚了吗？”
到底是首次录制，江宁两人也没什么理由要求演出时间加长。
更何况这档节目本来就不是什么纯艺术类型，能给他们留出十分钟的时间已然不易，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算不上什么意外情况。
江宁看东子一眼，点了点头答：“听清了。”
明明只是淡定，看在张雯眼里不知为何却成了年轻人的吊儿郎当。
她心里原本就憋着气，这会儿更是反感，直接把手里的资料卡甩给江宁，一副想要立刻跑路的样子。
“手卡里是直播间讨论时间的几个大问题，你们自己好好看看，我去倒杯水。”说完转身就走。
东子在后面瞪她一眼，嘟嘟囔囔说着有什么了不起，又乖宝宝一样拽过一半手卡，和江宁肩挨着肩看起来。
四个大问题用红色放大字体标明，下面黑色小字的是简单的主持人提示词，大概是用来规范主持人的语境风格什么的，以防出现辩论期间离题太远的情况。
“还真是穿着镣铐跳舞！”东子扁嘴嘟囔一句。
四个大问题上下列出，潘雅欣那位朋友告诉他们的三个都在其中——
相声艺术在喜剧领域中的地位，相声表演中逗哏捧哏之间的关系，以及新相声演员如何适应喜剧行业现状。
剩下的一个就有些奇怪，要讨论的是演员在尚未走红的时候该不该谈论爱情。
东子瞪亮了眼睛扬声：“嘿！还真押上题了？”
“嗯，”江宁神情复杂，“押上了……”
认识江宁这么长时间，东子太了解江宁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四下看看之后又扭头看他一眼，东子再凑近一些小声问他：“有问题？”
“你看呢？”江宁轻轻点点头，“不觉得太容易了吗？”
按照道理说来，如果真的有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摆在正前方，总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让他们探到直播间的话题。
或者，至少也不会让他们探到这么多的话题。
就算是还有观众们随时甩来的临时话题，固定辩题四得其三，这比例的的确确是太高了一些。
东子不傻，皱眉想了想便点点头：“也是！所以你觉得会怎么样？”
江宁耸了耸肩，抬手用两根手指压在两个不同的问题上，随即做了个捏紧的动作。
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在空中做了个抛物落体的动作停到纸上。
最后抬眼瞟了瞟墙角的监控，翻着白眼撇了撇嘴。
这事实在说不清楚，可东子偏生还就是懂了江宁的意思——
无非就是所谓的大问题极有可能捏在一起，剩下的时间临时加进些让人尴尬又容易跳坑的话题。
可这又能怎么样？他们早知道一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容易引起歧义的话题江宁肯定会全力担下，东子也决计不会去说什么拉江宁后腿的浑话。
做搭档做兄弟这么长时间，做的本就是两个再简单不过的词：默契，和信任！
江宁和东子的嘴角同时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眼下这事儿再来仔细看看，倒也算不上什么主动跳坑以身饲虎，反倒更像是一块让兄弟俩更近青云的跳板。
如果真有什么明里暗里想要坑害他们的人，没准儿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成了那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生生给自己培养出两个更有实力的对手也说不定呢！
兄弟俩对视良久，到底没能忍住，哈哈笑出了声来，随即各自掏出手机，低头发信息。
此时此刻，黄跃站在监控室中一脸问号地看着屏幕上的江宁和东子，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坐在屏幕正前方的年轻男人眉心深皱，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江宁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搞什么名堂？”
黄跃额角的汗都快扑簌簌滴下来，吱吱唔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看不明白……”
男人腾地起身，不耐烦地盯着黄跃良久，到底还是扔下一句：
“别忘了多找几个人打电话进去！黄老板，可别让我这笔投资花得毫无价值！”
黄跃连声称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男人快步离开，长吁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导播间里，江宁和东子的信息发出许久也不见回复。
最后一次想要确认有没有信息的时候，张雯终于拉长着一张脸，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江宁和东子一人托着半边腮帮子对视撇嘴，各自想着，和眼前这位“长白山”比起来，戚尧跟潘雅欣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直播总算开始，两人心中最后一丝紧张也在开始的那一瞬间彻底消散。
此时此刻，各自的状态像极了在自家剧场登台，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眼前只有一个“观众”。
张雯给人的感觉虽说有些冰冷，但不得不说，单看她开播时整个人的状态，还真是有些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样子。
江宁和东子坐在直播台前，好奇着仍旧一脸冷漠的张雯究竟是怎样发出欢喜昂扬的声音时，张雯已经扭头看向了他们，准备展开直播间的第一个讨论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