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两府
处州城下的巨响，一大段青石垒砌的城墙轰然倒塌。
“棺材炮成功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朱怡炅还是给这威力惊到了，不过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他当即开口下令道：“传令先登营立刻进行全军突击，其余各镇发动全军冲锋策应先登营，务必一举拿下处州城！
传令炮兵营持续性开炮，绝对不可让城头的清军火炮有可趁之机！
孤的御营军同样也会上前，就近督战！
胆敢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说罢，朱怡炅又环视诸将一眼，说道：“此战许胜不许败，望诸位能够奋勇杀敌！孤便在此静候捷报！”
“臣遵旨！”郑定瑞及麾下一众指挥使齐声回道。
朱怡炅这边军令已下，郑定瑞及麾下五镇指挥使也不再含糊，纷纷上马回到各部军阵。
而后，朱怡炅这边王旗大营的旗语军令很快通晓明军各部，全军士卒军官也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职责。
咚~咚~
随着鼓手敲响战鼓，明军各部按着朱怡炅的军令也随即朝处州城发动了总攻，三万明军发起冲锋，便连辎重镇也跟在了后头。
明军炮营在大军发动冲锋的同时，也对着处州城墙开始了炮轰，经过三天的实战练习，这些炮手的打炮技术已然大大见长。
十门红衣大炮不仅仅针对城头的清军火炮，对于人头攒动的区域同样也没落下，不求能打死几个，只求不让清兵组织起来。
在明军炮营的火力掩护下，明军不过几分钟便冲至城下。
三万明军强攻，处州城里的清军本就不占优势，加之两位总兵戴坤和薛士杰，甚至就连知府王敛澍都还在城头上。
处州清军群龙无首之下，又被什么明贼会妖法之类的谣言一冲，已然自己先乱了，至于那些募集的兵勇，早就被城塌这一幕给吓跑了。
明军先登营在前，沿着坍塌下来的城墙土坡迅速往里头冲去。
有清军把总试图抵抗，想将冲进来的明军给挡回去，城墙缺口处很快爆发了激战。
而今已是第二军第一先登营营官的罗小林冲在最前，只是一刀便将迎上来的一个清军把总斩于坡下。
跟随第二军几次征战，罗小林靠着这番悍勇无畏早已累积了不少战功，就连郑定瑞这个第二军军长都注意到手下有这么号人物。
只可惜，在看到此人过于悍勇，甚至有些莽夫后，原本想要将其提拔身边做副将的心思也瞬间熄了。
明军的军职体系里是有正副级的，上到最高的军长，下到小队队官都有副级军职，这也是为了防止主将决策失误亦或者干脆就是谋反，副将可以制止，且若是主将战死，副将也能阵前顶上。
不过，郑定瑞还是物尽其用，将罗小林放至第一先登营做了营官，虽是平调，但先登营职权待遇还有立功机会可比普通营官不知强了多少倍，而且也正适合此人勇武性格。
事实也正是如此，罗小林的悍勇和战绩当场就给那些清兵震住了，一时竟踌躇着不敢上前，他们不敢上前，后面的明军可不管，当即一拥而上，很快便将这股胆敢抵抗的清兵给淹没。
罗小林舔了口干涸的嘴唇，感觉心头前所未有的畅快，再次大吼一声便往前冲去，至于本部人马早不知脱节到哪儿去了。
城墙缺口这边发生的激战只是细枝末节，三万明军如潮水般不断往处州城内涌入，迅速清剿和蚕食着处州城内分散的清军残兵。
戴坤趴在城垛上，仍有些不可置信，好端端的城墙怎么会突然塌了的：“难不成，难不成明贼真的会妖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上哪有什么妖法！”戴坤脸色忽然变得狰狞。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戴坤的亲兵这时上前急切说道。
戴坤有些茫然：“走？往哪里走？”
“不管往哪里，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啊！”
这亲兵显然有些头脑，随即劝说道：“此战非是大人无能之过，奈何明贼有妖法在手，还请大人为朝廷计暂留有用之身，也好能告知朝廷明贼有这等能令城墙坍塌的妖法，到时或可将功折罪啊！”
这话瞬间点醒了戴坤，既然城破已不可避免，那他自然不能死在这里，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便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尤其是他还知道明贼有能城墙坍塌的手段，不，是妖法，这就是妖法！
而且，自己已经丢了一个本部温州府，不在乎再多丢一个处州了，大不了就把所有罪责全推到薛士杰……
戴坤忽地将目光放到了一旁同样已然发懵的薛士杰：“……陈总镇，眼下城破在即，你我当尽快收拢残部，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额……对对对，戴总镇所言极是。”薛士杰连连点头。
正当两人准备携手共进时，忽然，刀光剑影下二人几乎同时拔刀。
噗呲一声，也就瞬息之间，薛士杰的刀终究还是慢了半拍，用尽最后的力气斜眼看了脖子上入肉三分，已然砍断气管的快刀。
薛士杰想赞一声“好快的刀”，但气管被切断，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只喉咙里“咯咯”的气泡音。
“啪～”
魁梧健硕的尸体倒地，失去了生息。
周围二人的亲兵全都傻了，两位大人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陈兄，既然你我二人都想到一块去了，那这抱歉的话也就不必了。”戴坤说罢，又看向那些亲兵：“你们家总镇已然战死城头，现在归顺还来得及，何须为了个死人而葬送了身家性命。”
“……愿听总镇差遣！”
众亲兵互视一眼，终是没人做出那等“为总镇报仇”的举动。
毕竟，在座亲兵也是人，也有妻儿老小，薛士杰活着为其效死便罢了，都死了谁还上赶着给其陪葬。
“好！”
戴坤提着滴血的刀又看向了身后的王敛澍：“府台大人，是自己跳还是本镇帮伱？”
“戴坤，你这杀才，你这是谋害朝廷命……”
话都没骂完，戴坤一刀挥下，又伸手一指王敛澍那些亲随：“一个不留！”
眨眼间，十数亲随尽数被杀，戴坤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叫人把尸体全丢下城墙以后，旋即便带着所有亲兵急匆匆跑下了城墙，他不仅要走，还必须带着一部分精锐走，要不然便是逃出生天也难踏实。
至于薛士杰和王敛澍，无非两个背锅的而已，这处州城破总得有一二人负责，王敛澍和薛士杰一文一武，又是处州本地官，正好能把这锅包圆了。
而且，从今日之战戴坤已然看出这浙南肯定是保不住了，临近的衢州府应该也蹦跶不了几天。
只要局势继续败坏下去，那自己这个对明贼颇有了解，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总兵，朝廷便是要治罪，也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真事不可为大不了也就是落草而已！
事实上，戴坤猜的确实没错，就在前一天，处州西北的衢州府在杨恭麾下第一军猛攻之下已然破城。
并且，杨恭用的手段比之朱监国更为简单粗暴，他先是下令让先登营全军突击，再辅以火炮掩护，又让盾车跟着运送了数口盛满糖药的棺材到城下，直接就地爆破。
靠着这种不计伤亡的自杀式攻城，仅仅半日，衢州府城就被攻破，整面城墙光是被炸塌的部分就有三处，甚至连亲临前线鼓舞作战的衢州总兵也当场被坍塌的城墙给压死，可谓尸骨无存。
衢州处州二府几乎前后脚失陷，朱怡炅和杨恭很有默契的没做任何停留，率领大军继续不断横扫。
短短三天时间，两府诸县镇尽数被明军吞并，整个浙南全境彻底为明军控制。
消息很快传至杭州，一时间半个浙江官场尽皆大震，浙江巡抚屠沂、浙江提督黄升，甚至还有杭州织造孙文成，就是那个喜欢跟康熙在奏折里尬聊而后被痛骂的孙文成，三位大佬直接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尤其是两江总督尽快出兵救援。
如若不然，恐怕浙江难保！
上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