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焯道：“所以，陛下选择扶植在下，制衡阿葵布？”
厉帝一笑：“不错……朕以为经过阿葵布的压制之后，你能学到点人生经验，野心也没那么大了。可没想到，这个女人……”
他的眼神，猛然转到小叶子脸上：“朕怎么也想不到，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居然是个祸根。”
厉帝的眼神太过犀利，令小叶子有些承受不来，她便侧了头去，望向一边。
厉帝收回目光，冷笑一声：“怪朕轻视了女人。还以为女人不过是些唯情是从的蠢货……你护着灭儿的遗体回国，朕当真以为你是喜欢灭儿，这才冒死……没想到，你处心积虑，只是想接近朕的手下，在朕的身边扎钉子。细细想来……先是茵茵，再是那焯……这本不该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但你却做到了。真是奇了。”
小叶子摇了摇嘴唇，一笑：“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厉帝哈哈大笑：“哈！昭胤萧昀汐果然厉害，培育出了这么一个懂得顺势的斥候。”
那焯道：“此乃昭胤摄政王妃，御赐封号红腰公主。”
厉帝眼神一亮：“红腰？李红腰？就是那个暗害了玄策，又和萧昀汐合力击杀羲烨，收服陆徵的李红腰？”
小叶子轻轻一躬身：“正是我，陛下。”
“朕还以为这李红腰是多么惊人绝色，能迷住那么多人，如今看来，并非只是颜色之功。”厉帝笑道，“你身为昭胤斥候，又是王妃公主，在这居高临下之时，还能称朕一句陛下，足见你的涵养。”
“并非涵养……只是……愧疚。”小叶子低声道。
“愧疚？”厉帝猛然高声大笑，“你身为斥候，当尽忠报主，置生死于度外，居然会有愧疚？”
“是愧疚。”小叶子拉起那焯的手，“不光我有，那焯将军也有。”
“一个奸细，一个叛徒，还会有愧疚？”厉帝冷笑道。
小叶子道：“有，当然有。杀人之徒，心也有余悸。刀下皆是生灵，甚至于是同族，我们虽立场不同，但都是在世之人。同类相杀，总是令人不快。”
“既然不快，为何要杀？”厉帝冷笑。
小叶子沉默片刻，才正视厉帝笑道：“陛下曾经带领族人冲出深山，大杀四方，陛下的族人也曾经以陛下马首是瞻，浴血奋战，皆是因为陛下和贵族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让这天下成为燕金人的天下。只有这天下成为燕金人的天下，燕金人才不用再寄居深山，过上好日子，民富饮食，生活殷实，不必每日为三餐而忧，也不必终年受风霜之苦。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杀人这样艰难的事，陛下也愿意去做。这正是因为陛下的坚韧不拔。”
厉帝冷哼一声。小叶子面不改色，继续道。
“而今日我和那焯将军也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通过这一场战争，使本该一体却惨遭分裂的国土，重新回归一国。两国分裂杀戮已久，但若回归一国，则百姓再不用为边境战争所扰，不必骨肉分离，不必惶惶终日。但为了达成这样一个目标，我们的手，一如陛下曾经，也沾满了鲜血，夺去了一些无辜者的生命。不知陛下当年心情如何，但至少我和萧帮主、那焯将军三人，此刻确实有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