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误会了你…
今日来…是为我从前所做之事向你道歉的。我命颂芝带了好些补品，内务府也交代了下去…至于你这个延庆殿若是住得不舒坦，也可搬到启祥宫中去。
你不是喜欢温宜么？不如就跟曹常在住吧，我也好方便照看你…”
世兰见齐月宾咳得脸色通红，似乎是要上不来气了，吓了一跳，忙把颂芝和吉祥叫了进来。
吉祥见自家主子这般，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也顾不得贵妃还坐在榻上，忙拿了药丸给端妃服下，又端了茶水来给端妃喝了。
齐月宾这才缓了过来。
“让她们都出去…”
见端妃坚持如此，吉祥只好跟颂芝下去了，临走时不住地回眸，看得颂芝忍不住道：“干什么？贵妃娘娘又不会吃了你家娘娘。”
吉祥见颂芝翻白眼，心中一气，“呵呵，贵妃娘娘如何待我家娘娘，你比谁都要清楚。”
随即偏头看向了别处不再理会颂芝。
“你！”
颂芝转念想到自家主子有与那端妃有重修旧好之意，遂也没有再招惹吉祥。
……
“贵妃娘娘，你以为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这些绫罗绸缎，名贵的补品药物，甚至搬离这座冷冰冰破旧的宫殿，就能弥补的么？我…齐月宾，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世兰也是难受，见齐月宾这副疯魔的样子，难免想起昨日的自己。
是了，于这皇城之中，又有谁人不疯魔！
“我这一生…连个正经的女人都算不上…我这样的一生，不过是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罢了…”
端妃声泪俱下，世兰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二人彼此泪眼凝望，看着对方模糊的影像，心中俱是凄楚无比。
“贵妃娘娘今日的情我齐月宾领了…可是你我二人早就是一生死敌，断无再和好的可能。从你不分青红皂白给我灌下那碗红花，稍不顺意便随意折辱凌迟我，说恨不得生啖我血肉的时候。”
世兰只听月宾一顿，无助地睁开泪眼望去，只见端妃双目通红，披散着长发，好似无间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她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有如风雷一般灌彻进自己耳中。
“月宾也是如此。”
……
世人皆苦，皇权之下的女儿更是苦不堪言。
见世兰似乎不解，似乎委屈，似乎懵懂，似乎哀痛！
齐月宾却只觉畅快！
随即钝痛袭来…
她以为那颗空洞无比残破不堪的心早就不会痛了。
只是这一瞬，却仍感觉仿佛被千万把刀剑齐齐刺进心口，牵出了那些她日夜以来努力压制，想要遗忘的陈年恨意与斑驳稀碎的痛感。
“你觉得你委屈是么？”
月宾凄然一笑，“你高高在上，有着年家的靠山，皇上的宠爱…每日呼奴唤婢，穿金戴银，好不风光惬意啊，贵妃娘娘！”
“本宫…”
世兰凤眸亦是悔恨惊痛，口中模糊着：
“我…我与你又有何不同！皇上不要我的孩子，亲手杀了我的孩子！我都不知该恨谁怨谁！我这一生又算是什么！简直如同笑话一般！你做不成母亲！我的一生也是如此了！”
世兰又痛哭起来，齐月宾当然知晓。
只是就如同从前世兰百般折磨她一般，她也要把那些利剑带来的痛楚悉数刺还给年世兰体内方可缓解。
世兰哭了许久，心中的痛却是无法一下子完全纾解出来。
“恨谁…怨谁…当然是那不把我当人看的人！咳咳…”
世兰一怔，“你要做什么！”
难道齐月宾要害皇上…
“本宫不准你害皇上！”
端妃听这位贵妃娘娘仍一心维护皇上，也是默然。
皇上啊，月宾何尝不怨恨您！
可是终究是爱意占了上风！自尊落了下乘！
“怎地？你仍爱慕着皇上么…咳咳…”
世兰说不出口。
爱吗？兴许是爱恨交织吧…
“当年是太后和皇后，她们乌拉那拉氏的人，亲自调了那碗“安胎药”，又让我亲自端给你…我最恨的莫过于乌拉那拉宜修！”
“皇后那个老妇？只是她贵为皇后，我们年家已经不敢再张扬引皇上猜忌了…”
“贵妃娘娘，延庆殿偏僻阴冷，还请贵妃娘娘把我迁入启祥宫…兴许多照照日光，与大家热闹热闹沾沾喜气，我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如今的世兰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应的，只不过…
“宫中之人皆知你我不睦，若是我开口只怕是皇上皇后都要疑心了。”
月宾轻笑，“的确如此，那么便烦请贵妃娘娘您自己想法子吧。”
待世兰踏出延庆殿的宫门，想到方才端妃提到的乌拉那拉宜修。
呵呵，从前她向皇后请旨要让宫外的太医进宫给自己调养身子，皇后明知道自己是一心求子，那宫外的老匹夫却仍是跟宫中太医一样的说辞。
自己的哥哥怎么会害自己？那老匹夫不过也是被皇后提前堵了嘴罢了！
这个老妇果然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