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不过到了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遇见我这么好的人了，到时候你这东西可换不了想要的东西，我们这里不用钱，用晶石，就往前走上一段，有一座桥，那里可以得到晶石，有什么不明白，你就可以问那个老板。”阿婆说道，如同嘱咐自己的孩子。
“好的，好的。”落翼谢过阿婆后，就跟着人群往前走，这里竟然不用钱。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中间有一座小桥，拱桥上面还挂着一式的小灯塔，照得亮亮堂堂，不过桥上人不多，落翼小跑几步，来到桥中央，这应该就是阿婆所说的晶石兑换处。
老头子一看有客人，放下烟斗问：“小伙子，要买什么？”
“晶石。”
老头抬起头来，他眼睛瞎了一只，被黑布斜着蒙起来，让他整个脸都显得阴森森，一点也不和蔼，他嘴角的地方还裂了一个口子，随着说话一动一动：“你又拿什么来换呢？”
落翼半蹲下来，与老头视眼睛齐平，他勾唇问：“您想要什么？”
老头桀桀一笑，身子往前探：“我想要……你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美——”说着，说着还要上手去碰。
“不行。”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直言拒绝，还上手把落翼拽起来，拉到身旁，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样子。
老头不悦，嘶哑的嗓音灌入耳中：“我是在跟这位公子做交易，你又是何人？”
落翼歪过脑袋，哎哟，是个翩翩少年郎，他还抓着自己的胳膊。
“公子为何要替我拒绝？”他笑着看向旁边愣神的人，晃了晃胳膊。
那人不说话。
落翼就又说道：“公子，你是哑巴？”
启南松开落翼的胳膊，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是你太像我的一个朋友，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落翼“哦”一句，他才不相信，这个人肯定认识自己，不然那会儿看自己就不会愣神。
老头子看两人眉来眼去，又开始问落翼：“所以小公子换不换？”
落翼笑着说：“人就两只眼睛，我可不换。”
他说罢就往桥下走，启南果然跟了上来。
落翼半扭着头问：“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们进了秘境，不如联手，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闯要强。”
启南这一番说辞，落翼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往前走。
“你是从哪里来的？”
启南：“天启大陆。”
落翼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没听说过。”
“很正常，那你呢？”启南随口一问，想看看落翼到底还记得哪里。
“洛阳大陆，不过我现在在一个岛上。”落翼倒是实诚，不掺半句假话。
岛？启南先是疑惑，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估计是又回到翼族北境，被抓回去。他又怎么会失忆，还孤身一人来到秘境中？
启南晃晃脑子，不想了不想了，他说“我叫启南，很高兴认识你。”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认识我，我自己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以前的事情。”落翼好奇地看着启南，试图从他嘴里听到点东西。
启南很乐意落翼现在的样子，他回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
他娓娓道来：“我们的初遇就是在洛阳大陆，我在深渊里是一个统领，也是在那里认识你。你呢，在洛家受尽了欺负，折断了双翼，想必你应该知道现在的跟以前不一样。”
落翼点点头，听得认真，听得心寒。
“你被逐出洛家，来到了深渊，我们结识。我们后面就一路重回上界，本是要一雪前耻，可是天道又出来插上一脚，洛阳大陆升级成为百级大陆，天启大陆就是百级，自那之后，你我分道扬镳，我与你没了再多的交集，只知道你哪里也去，哪里也待不住。”说着启南调调里还带着委屈。
落翼一笑，那段日子肯定很有意思，就是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感？”
启南一下子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哎哟，这你都看得出来？还是说你其实是有点记忆。”
“还是没有记忆，但是感觉不会骗人，要不然以我的性子，当时在桥上可不会那么说话，我定要好好教育你这个插嘴的人。”
启南心情大好，笑出声来，他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有多少，但是他第一次希望一个秘境可以关得晚一些。
“所以你这笑是承认喽？”
启南“啧”了一声，道：“你这不就是明知故问，没事的，我们完全可以重新认识。”
两个人继续穿梭在人群中，前面还有几步路就到老婆婆口中的奉河了。
落翼问：“你知道这个奉河吗？”
“不清楚，我进这个秘境是为了一个叫做神菩提的东西，他们说这个小玩意可以让灵力收放自如。”
落翼皱皱眉头，半信半疑：：“可是那会儿的阿婆说神菩提和奉河可以让人遇见想见的人，同你口中的说法不一致。”
启南回想着那本书里面的记载，可就只有寥寥几笔，他出来主要还是休息放松，找到找不到，有没有那样的功效，他都不在意。
于是他说：“可能大家的用法不一致，我也是顺便找找神菩提，想见见。”
“哦~我明白，你是来散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来到奉河的岸边。
这里人有不少，但是手中没有东西，只是双手合十，眼睛微垂，嘴中念念有词。
“他们在干什么？感觉像上古的祭祀。”
突然前面的人回过头：“你们是什么人？”
落翼被一道灼热的视线锁定，他避开那道目光说：“小生来此游玩散心，并非有意冒犯。”
那声音又突然软下来：“这样啊，来者是客，我们在拜河神，你们也快拜拜，别触怒了她。”
启南拉着落翼微微弯下腰。
落翼弯得后背有些僵：“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什么河神？我看就是有人作祟。”
“我们两个人斗不过人家上百人，先看着，祭祀活动中一般都是不宜见血。”
落翼朝最前面那人看去，他正虔诚的祈祷，没有分神管两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悠长的声调在河面上荡漾，河水突然像沸腾了一样，咕嘟嘟地冒着泡。
“天降祥瑞，赐我菩提。”
然后齐刷刷一群人将手举过头顶，此刻手中拿着的正是神菩提。
落翼碰了碰启南：“你仔细看，他们手中的小石头就是神菩提。”
“致辞——”
话音一落，四周开始兀自言语。
落翼偷听着最近的人念叨，原来是在说自己的愿望，希望让河神听到满足自己吧。
声音随着河水的湍急而渐渐变小，直至没有一点声音，呼吸都小心翼翼。
“种，菩提~”
人们开始自顾自的排成一条队，虔诚地用双手将神菩提放进水中，还从身上拿下一只细长的小管，往里面灌满奉河水，然后起身走到另一边空旷之地，接着轮到下一个人，重复上面的操作。
“他们看着还真的挺虔诚，真有那么灵？”
启南把人往后拽了拽，尽量靠近人多的地方，他凑过去说：“不管真假，我想是灵的，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虔诚。”
“我看这神菩提落入水中后会散发出五色光，可漂亮，我们还真是来赏景散心了。”
落翼又说：“哦，对了，等他们离开，你要不要去打捞出一个，毕竟这个东西只是在河中浸泡一会儿，应该不会影响他的功效吧。”
“等捞出来再说，嘘——她们还没有结束呢。”启南食指贴在嘴上。
众人将菩提都投入河中后，盘腿坐在一旁。
几个人站在河的一边。
“祭祀将成，还请河神指示——”
不过一下，就看见几个人飘在空中，最后落在河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她们并没有表示慌张，而是从背后掏出一副面具戴上，开始整齐划一地舞动起来。
河面本来因为神菩提的投入而变得平静，现在似乎又隐隐要波涛汹涌一番。
那几个人不知疲倦地跳着诡异的舞蹈，岸上的人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降福。
……
“大家差不多也不用再熬了，都各自回家吧。”
“是。”这群人听到祭司的讲话才一个个站起来，无视掉跳舞的几人，迅速离开。
落翼顺着人群也往别处走，一边走，一边记路线。
“他们在那里是不是会一直跳，直到倒在地上，或是倒进河中 ”
“应该是的，这个仪式是需要有贡品的，而贡品就是要不间断不知疲倦的舞动，直至死亡。”
“靠这样获得和思念的人见面的机会，未免太过分了。”
“未必，在你看来很过分，可是在他们眼中，这个事情是他们自愿，这都被称为降福。”
“他们明明就是被那个河神给骗了。”落翼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