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所有金话筒的评委第一次会面。
十一个人围坐在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边。
宋老意外地发现，韩昭也在场。
不过两人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所有节目的评分已经出来了。
工作人员将电视节目和电台节目的前二十名的名单，分开打印了两页A4纸。
已经分发到了各位的评委手中。
上面是电视节目的排序，后面是电台的。
宋老直接翻到第二页。
从上往下观看。
第一名，柳岭广播电台，贾正经，《美文朗诵》
第二名，塔湘广播电台，彭南午，《武侠的世界》
第三名，惠城广播电台，魏小阳，《春天的草原》
第四名……
第五名……
……
一直到最后，竟没有《人生随笔》。
收听率最高的节目，竟然没有入围？
前面的几名，是好作品，这点不可否认。
但《人生随笔》放在其中，就差了？
宋老想不通。
特别是排在后十位的作品，例如《老板来我家》，例如《打工的爸爸》，但就文案的内容，《人生随笔》就能甩他们几条街的。
为何偏偏《人生随笔》没能入选呢？
宋老让工作人员给他拿来了完整的排名表，以及打分表。
接着一路找下去。
到第二十七名，才找到《人生随笔》，平均分数是84.54。
再看打分表。
宋老自己给的是95分，杨段给了90分，韩昭给了98分……
大部分人给的，都在90分以上。
但其中有三个分数特别的低
秦守给了20分，王二毕给了45分，夏默给了30分。
金话筒奖为了尊重每一位评委，没有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的说法，全部会算入总分，然后除去人数，算平均分。
宋老并不是第一次做评委，但这么低的分数，还是第一次遇见。
而且有三个。
难道《人生随笔》有什么致命的错误，他没有发现？
正自疑惑，韩昭突然开口道：“我保荐塔湘广播电台的《人生随笔》，理由是，它是最好的。”
每个评委都有一个保荐名额。
但这个保荐，是有条件限制的。
必须征得在场五个或以上的人同意。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开这个口。
毕竟，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
今天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宋老正准备举手赞成。
秦守抢先发话：“我不同意，众所周知，卖座的作品不一定是好作品，《人生随笔》就是很明显的一个例子。”
夏默马上点头：“不错，《人生随笔》的节目形式单一，而且制作随意，完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作品。”
王二毕举手道：“我也反对，说直白点，这主持人主持节目就跟玩似的，有哗众取宠之嫌，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
三人说完，又一人举手，表示弃权。
一下子就少了四个人。
宋老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直跳。
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们说的或许对，但仔细品起来，却又完全没有道理。
卖座的作品不一定是好作品，就一定差了？
至于节目形式，哪个广播节目不是固定的，难道还有谁，今天一个花样，明天一个花样？
别说主持人不够折腾的，就是听众也不一定接受得了。
制作随意更是一句废话，人家是直播，什么制作不制作的？
王二毕说的，做节目跟玩似的。
也不看看《人生随笔》是什么节目类型，难道所有节目都像政治报告一般才算合格？
看来这些人分明是有意针对林子辰啊。
难道这小子得罪了什么人？
无论如何，节目好就是好，宋老可不想在自己手上有遗珠蒙尘。
也立刻举手表态：“我赞成韩昭的意见，《人生随笔》无论从内容还是从主持人能力来看，都是一流的。”
坐在宋老左右的两人也纷纷道：“我也赞成。”（“我也同意，个人比较喜欢这个节目。”）
形势立马又均衡了。
杨段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道：“我赞成韩昭的想法。我想，韩老的意思应该是说，《人生随笔》成绩是所有广播节目中最好的，如果它都不能通过初选，有点说不过去。”
韩昭一怔，脸色有点不自然，但还是点头认可了杨段的说法。
其他人也明显僵了一下。
杨段虽然与大家一起，是个普通的评委，但他的身份摆在那。
“难道，林子辰有背景？”
按理说，杨段要么弃权，即便想表达意见，也会留在最后。
他这么一说。
其他人再要反对的话，就得掂量掂量了。
就连秦守三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我赞成——”
最后一人则表示了“弃权”。
已经有五票了，最后一人的意见已经无足轻重了。
对于其他的名单，大家一一讨论了一番，再没什么分歧，然后各自将评语写在后面。
《人生随笔》是韩昭保荐的，单独列在最后，评语也就他一个人写。
宋老特意留到最后，瞄了一眼，只见韩昭就写了五个字：
“你品，你细品。”
这算什么评语？
但想想，确实也符合《人生随笔》。
林子辰的节目，初听只是觉得歌曲好听，语言风趣幽默，但品起来，又会发现其中许多精彩的诗词，再细细品时，又能找到更多金句妙言。
宋老甚至把节目录下来反复听，每次听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林子辰的文案根本不像是仓促之间完成的，更像是经过反复打磨反复修改后的结果。
一字一句都有着让人无可挑剔的感觉。
节目的准备时间只有一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宋老开始觉得，《人生随笔》是自己做过的节目，这才对林子辰爱屋及乌。
没想到韩昭也有同样的想法。
…………
初选结束后，评委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管理局。
宋老来的时候是宋轶送的。
现在回去，干脆蹭韩昭的车。
宋老扣好安全带，问道：“你怎么来了？”
韩昭耸耸肩：“武行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才临时找我来补位的。”
“幸好，要不是你，林子辰这节目怕是要被他们黑掉了。”
“他得罪什么人了吗？”
宋老摇头：“不清楚。”
自从出了电台，除了听听节目，他跟林子辰没有任何的交集。
“你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儿媳妇——”
韩昭突然醒悟，立刻咳嗽了两声，就闭口不言了。
“什么？他有媳妇了？怪不得臭小子天天不着家。韩老头，你还知道什么？女孩怀孕了没？我是不是要当爷爷了？”
“……”
想得真多。
宋老顿时感觉蹭的车不香了，立刻打电话给宋轶。
“快点来接我，还有我那孙子……没有……那就带他妈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