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外遣小队抵达了那座水库。
只不过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
由于无人看护管理，水库中的水早就已经蓄满，不堪重负，库区两侧的树林也被泡在水中，看上去枯死了不少。
那座地图上标注出的小堤坝已经被水库中蓄满的水完全淹没，只能看到上方的一小节护栏还浮在水面之上。
水流没过堤坝，并不是飞溅而下，而是沿着坝体缓缓流下，在灰色的竖直水泥面上留下一条条自上而下的水渍。
只有十几米高的堤坝下，那条开挖出的引流渠已经比卫星图上显示的扩宽了一倍不止，水流将两旁护坡上的草地吞噬，两侧还有不少泥沙淤积留下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
阿斯吉停下车，打开车门。
“我们去检查一下那栋管理小楼。”
几人下车，跟在阿斯吉身后向那栋小楼走去——那里是附近最高的地点，除了被树林遮挡了一些视野外，能够清楚观察到四周的环境。
要进入楼内需要先淌过在脚踝位置的水面，光是看着就已经让邵明有些不舒服了。
“这照片是他吗？”
周俊江举起手中的地图对比着眼前的水库和小溪。
周易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地图，回答：“是他，他那时候还很瘦。”
李浩陈听见二人的对话，接了一句：“我说这就不是他。”
周俊江一看都在接自己的话，兴奋地说：“我说这也不是他，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他。”
周易摇了摇头，“注意警戒。”
“可以放飞无人机了。”邵明说。
没过一会儿，阿斯吉就带着杜岩和丽萨走了出来，他把步枪挎在身上，手中拿着一张纸。
邵明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纸，发现是一张带着大红色标题的宣传单。
不用想也大概能知道这是什么，众人已经见过好几个国家不同的避难传单了。
只可惜没人想要收集一下。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匈牙利语？”
“给我看看？”周俊江挤到前面来，很快皱起眉头，“呃……这上面说……请城市南侧的居民到体育场避难，北侧的居民到污水处理厂避难。”
“污水处理厂？”邵明在引擎盖上展开地图，“距离火车站有多远？”
“那里，机场对面的污水处理厂。”
阿斯吉伸出一根手指，在火车站北方点了点。
“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很近。”
邵明跟着看去，“那就意味着它离火车站北方的食品工厂更近，最多不过两公里。”
周俊江摸了摸下巴，“污水处理厂听起来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去处，负责一座城市的污水处理厂规模不会太小，只要处理好最开始的清理消毒，就能够长期运转下去。”
“要去看看吗？”
阿斯吉问。
邵明想了想，“从官方有所行动到完全沦陷最多不过一个周多一点的时间，就算有一两百号人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个厂房清空。”
“放弃这个点吧，没必要增加难度。”
阿斯吉直起身子，挥了挥手。
“出发，按原计划继续前进。”
悍马离开了水库，邵明看着周易等人消失在一个转弯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城市。
尼赖吉哈佐的“城市天际线”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东欧小城市所应有的那样，市中心的高楼也不过十层左右，稍远一些就会被树林挡住。
只要上了主路，就能够很轻易地将大半座城市尽收眼底。
田野和整座城市交相辉映，恍惚间看上去甚至有一种中世纪风情，就像那座城市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如此突兀地破坏一望无际的田野。
一排排蒙上灰尘的农业机械出现在路旁的专卖店前，那些已经被买走的大家伙如今也被抛弃在了田野中，随着作物一起枯萎。
小树丛和果园点缀在道路两旁，那些无人修剪的枝叶又回到了最自然的竞争模式中，但还勉强能看出种植时分出的横平竖直。
城市边缘的小楼在视野中不断变大，一排排层层叠叠的郊区小楼取代了农田的位置，形成了一个新的包围圈，将人们的视线从平原上收拢到城市中。
“前面应该……左转，”邵明看着手里的地图，“这样就能从小路进入城市。”
阿斯吉点点头，随着城市的出现，四周的环境也变得越发复杂起来，车上的每一人都要专注于自己的区域，才能提前察觉危险。
就在这时，中控台上的无线电响了起来。
是周易。
“我们已经完成了对学校……呃，阿尔法点的侦察，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发现尸群，”
“收到，我们已经进入城市东侧道路，马上进入城市。”
邵明说着，往前伸了伸头，却没有在天空中看见无人机的身影。
“看见你们了，”周易回复，“要跟过来吗？”
“暂时不用，保持监视，我们马上就到。”
邵明放下对讲机，怕车内几人没有听清，重复了一次。
“二队汇报，A点附近暂时没有发现有尸群活动的痕迹，但还是要提高警惕。”
接下来的道路比预想中要轻松一些，这里的居民本来就位于城市边缘，又有大量穿过农田的土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路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废弃车辆挡路。
悍马很快停到了那所被用作避难所的学校前，这一次，邵明看见了头顶上盘旋着的无人机。
虽说不是个个都是像兰伯特那样飞无人机的高手，但在如此晴朗的天气下悬空盘旋并不是什么高手才能做到的事——周易几人将无人机飞得还不错。
邵明推开车门，迈出一只脚，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站了起来。
学校的大门前依旧混乱，几台警车将难民们的车辆隔绝在外，构建起了一道看上去就十分脆弱的临时防线。
阿斯吉说：“看来都是市中心的人逃过来的。”
邵明问：“怎么说？”
“我想农民会更多地选择皮卡或者SUV，而不是这些低底盘的轿车。”
阿斯吉抬了抬眉毛，将手中的步枪上膛。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为我们都收集了什么好东西。”
邵明抬起枪口，歪了一下头。
“只要没有热情好客的当地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