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知意将昏过去的男人放到床上，无奈的揉着眉头。
她何尝不知道陆明煦的心结在哪里？
只是无解。
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她一样会杀老天君，结果不会因为陆明煦而改变。
通讯玉简亮起，是暮山沉发来的消息。
涂知意叹了口气，将这里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些。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告诉暮山沉她要在魔界待几天。
收了玉简，她用灵力将陆明煦身上的血衣换下来，又因为储物袋里没有男子的衣服，只能先用被子给他盖上。
至于身上的伤，她不担心。
陆明煦神魂好好的，自愈能力强大，这又是普通兵刃造成的伤口，不必叫医士。
给他盖被子时，涂知意发现他的胸前还有其他伤口，不过颜色已经很淡，看起来像是前两日留下的。
涂知意扯扯嘴角不敢苟同。
没事就捅自己两刀，神族神魂强大也不是让他这么玩的。
陆明煦一直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
涂知意起身去将殿门关上，阻隔了阳光之后，他才老实了一些，不过眉头仍是锁得紧紧的。
“别这样。”女子微凉的指尖抚上他的眉心，“这样就不好看了。”
陆明煦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脸颊不自觉的贴向涂知意的手心。
黑暗中，男人苍白的脸格外分明。
……
陆明煦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涂知意靠在床头的睡颜。
他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不是在梦里。
不过身体比脑子快一些，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触上了女子的脸。
温热的，不是梦。
脑中一片空白，眼神慌乱的移向别处，垂眸一看才惊觉自己被子下的身体什么都没穿。
“醒了？”
女子声音带着些沙哑，她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问他：“感觉怎么样？”
“涂知意！”陆明煦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涂知意险些气笑出来。
她就是再禽兽，也不会对着个胸口被捅了个大洞的人起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看男人这又气又急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便猛地凑近了他的脸，掰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
陆明煦气急，红晕顺着脖子慢慢爬上脸颊，最后别扭的偏过身去不再看她。
余光一瞥看到涂知意目光下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早知道她好色，没想到已经有了两个夫侍还不够，又这般赤裸裸的对我……
想法在脑中还没过完，就听到女子羡慕的说：“伤口已经结痂了，果然神魂强大就是好。”
陆明煦：“……”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踌躇半晌才伸手将储物袋隔空取来，用灵力穿上衣服。
此时已经过了辰时，等待他上朝议事的大臣们已经等了两刻钟有余。陆明煦目光复杂的看了涂知意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寝殿。
涂知意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昨天她坐了一夜，压根没睡好，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补补觉。
出了寝殿来到偏殿，她当年来攻略陆明煦时住的房间，推开门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没变，甚至一点灰尘都没有，心下十分满意，来到床边倒头就睡。
今日的魔君上朝时一直心不在焉，一散朝便匆匆忙忙往寝宫赶。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一个度。
他垂下头来，暗道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期待看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门前沉默半晌，正准备进去时突然感受到空气中一丝不一样的神力波动，眸光一亮，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涂知意房中。
女子睡相并不太好，她将被子整个团起来抱在怀里，人就横在床中间，鞋也没脱。
陆明煦看着她毫不设防的样子，心头莫名的得到了一丝抚慰。
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动手将女子怀中的被子扯出来扔在她身上，又把她的鞋子脱下来放到一旁。
做完这些，转身离开时又在心底默默道了句：好歹是冥君，在这里着凉了指不定冥界那边又要来强烈谴责。
涂知意一觉睡到下午时分，醒来时太阳已经西垂，怏怏的挂在半空。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发觉自己的鞋子放在一边，不由得轻笑一声。
这个陆明煦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肚子有点饿，她想了想，记得寝宫里没有三餐，得自己做，便来到小厨房打算看看有什么食材。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桌上放着一碗面，还在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涂知意高高兴兴吃完，然后来到陆明煦的寝殿，直奔他的桌案。
“陆明煦，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男人没回答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涂知意也不尴尬，不回答她就不问，自顾自的去旁边书架上找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书。
挑来挑去，都是些政史理论，什么有意思的都没有。
她摇摇头，到一旁榻上坐下，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拿了个机巧玩具出来玩。
这还是洛屿从妖界的下界给她找来的，零散的铁环拼起来是一只小猫，拆散了又是一根铁链。
房间中静悄悄的，陆明煦安静的看折子，涂知意也安静的捣鼓她的小玩意。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陆明煦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上朝时也没有发火直接对大臣出手，惹得大家惊喜万分。
涂知意在书架上找到了两本民间奇闻怪事杂谈，窝在陆明煦床上看了一整天，两人又是一句话都没说。
陆明煦的房间本就昏暗，看书又是个废眼睛的事，涂知意时不时都要将掌心搓热，贴在眼睛上缓一会。
第三天床头便多了一盏灯，也是整个殿中唯一的光源。
涂知意也不看书了，盘腿坐在床上托腮看着桌案边不动如山的男人，目光中带着探究。
注意到女子的目光，陆明煦翻书的动作略有僵硬。
涂知意突然想到什么，在储物袋中翻了翻，找出一块玉佩。
上好的羊脂玉，中间是复杂的镂空雕花，纹路层次立体。
正是曾经陆明煦从空山回天界之前送给她的那块。
她提着玉佩在眼前慢慢转着，似乎是在欣赏纹路。
床头那盏灯幽幽的散发着光芒，光线穿过玉佩的纹路，映在墙上，形成的影子随涂知意晃动玉佩的动作不断变化着，最终定格为四个字。
“吾心悦之。”
字迹成型的那一瞬间，陆明煦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